去的楊家少年,從此後,所有話本閒書中翩翩清貴的公子們,便都有了同一張臉。
傅攸寧見她眼中的恍惚與脆弱,忍不住心中長嘆,美色誤人啊。
沈蔚胡亂揉了揉眼,又衝她笑著嘆氣:“總之呢,這世間最難得的,便是兩情相悅。我覺著,兩個人能好好在一塊,挺不容易。時常你喜愛之人,未必以同樣的眼神看你。既求不得,就該放下。”
傅攸寧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些日子我總在想,我是做不成壞人的。”沈蔚笑得眯起了眼,眼角卻又有水氣浸出。
傅攸寧站起身,繞桌過去抱住她,拍拍她的背,柔聲笑道:“既做不成壞人,那就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吧。”
小姑娘將臉抵在她的肩頭,她的肩頭便立時有了溫熱的溼意。
傅攸寧並未勸阻,只好好地抱著她。耳旁聽她悶悶道,“頭兒,我想去從軍。”
也許,遠離帝京繁華與親族厚待,在鐵血金戈的沙場邊疆,去食過風,飲過露,去見過生死存亡,強敵在眼前,家國在心中……那些年少時長久痴念的小情小愛,才會被從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拉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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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沈蔚的事,整個下午,傅攸寧心中都悶悶的有些走神。放值時也沒想到要自己先跑,怔怔地就被梁錦棠拎著一道回去了。
她一路上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抗,這叫梁錦棠無比詫異。
他拿手背探探她的額溫,傅攸寧茫然抬眼:“你做什麼?”
“哪裡不舒服?”梁錦棠擔憂到蹙眉,“不要忍著,不舒服要說,若是要哭也可以,我又不會笑話你。”
想起她手腕骨折竟從范陽忍了一路回來,也未讓人發現異常,梁錦棠就不得不格外上心。這姑娘太倔,心頭的牆豎得太高。
他不願她獨自躲在那道牆後。
傅攸寧搖搖頭,忽然問:“梁錦棠,請教你個事啊。就是……如今哪支軍中,美人最多?”
沈蔚是愛看美人的,既也幫不上什麼,幫她打聽打聽,讓她今後有好看的臉兒就著乾糧,至少也能讓她稍感開懷一些吧。
“你問這做什麼?”梁錦棠立刻警惕地看著她,絲毫不樂意回答這個問題。
傅攸寧想著沈蔚大約也不願旁人知曉此事,便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嘟囔道:“問問不行麼。就是……想說你對軍中之事總比我瞭解些。羽林裡從前曾在軍中待過的人多,可我稱得上熟識的人並不多。如今孟大人不在京中,我想來想去,這事除了你或韓大人,我去問旁人,也不合適。”
“問韓瑱也不合適。”梁錦棠立刻否決了她的備選方案,抬腿進了門。
傅攸寧老實地跟在他身後,略有抱怨地回嘴:“那你又不肯跟我講。”
梁錦棠回頭瞪她,還沒來得及訓人,就被管事大娘的聲音打斷。
“三爺回來啦?”
“你怎的還沒走?”梁錦棠語氣不大和善,惹得傅攸寧奇怪地瞥他一眼。
“三爺,這是大爺親自替您挑出來的兩個丫頭,都是伶俐的,您先瞧瞧合不合用,”管事大娘忙指了兩個小丫頭近前,對她倆交代,“寶香、丹露,仔細照應著三爺。”
“是。三爺安好。”
梁錦棠隨意點點頭,指指傅攸寧:“倒不必管我,去客院顧著她就成。”
“我?我不用的。”傅攸寧一頭霧水地指了指自己。
“你手還沒好呢,明日指著我給你穿衣梳頭啊?”梁錦棠還在為先前她追著問“軍中美人”之事心頭不痛快,一時也口不擇言了。
眼見管事大娘與兩個小丫頭驚訝又欣喜地偷瞄過來,傅攸寧尷尬得幾乎要跳起來了:“你你你……閉嘴!今早、今早我還不是自個兒穿好了!”
娘喂,我在說啥鬼話呀。
“把你能的,不許廢話,”梁錦棠聽得也想笑,卻只能忍住,板著臉訓道,“正午時瞧見你又同人打打鬧鬧的,少不得待會兒手又腫了。走了,吃飯去。”
管事大娘笑眯眯的想,得趕緊回去稟給大爺知道,一慣不要人伺候的三爺忽然向大宅開口要丫頭,原來竟是要給個姑娘穿衣裳呢!
聽他說起午間的事,傅攸寧又想到沈蔚,便追在他後頭問:“你還沒回我,哪支軍中出美人。”
“關你什麼事?”見她執意要問,梁錦棠才好些的心情忽然又不痛快了。
“我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