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明早大人只管查受了此傷的人,說不定此人還在我們身邊,若是有那不在的,就完全有嫌疑。”
黃大人點頭,“做得好,若是照這麼查,說不定能查出對方究竟是哪路軍。”
傅譽笑了。查出哪路軍又怎麼樣,後面的事情可是熱鬧呢,狗皇帝,大家都走著瞧。
在並不深的山洞裡,拓跋玥撿來了柴點燃,以驅蚊蟲。為了不讓火光外洩,拓跋玥還經驗老道的在洞口籠上了無數枝葉茂盛的樹枝。九雅拿著一個草把掃著地面上的灰塵,然後又找來乾草,一撮撮鋪得平平整整,坐上去又軟又不會粘了地氣。
拓跋玥在她忙碌的時候,已經把剝好皮剖好的兔子肉拿到旁邊的山泉邊洗淨,坐在火邊把兔子肉叉在樹枝上,翻來覆去的慢慢烤,九雅撐著頭臉看他熟稔的動作,“你經常在野外生活麼?這兔子肉烤得恁熟練?”
火光映在她臉上,氣韻柔和,在踴躍飛濺起的火星中更覺得細而溫暖,讓人覺得四周的風也輕輕,月也靜靜,萬物歡喜,而心底愉悅。
拓跋玥手中翻動著,望著她的眉眼綿長輕緩,“我自小除了在宮裡讀書習字之外,十二三歲起就開始遊歷江湖,拜師,學藝,交朋友,與武林人物打交道,學著他們大口肉大口酒,大聲罵人四處打群架,甚至砸館踢場子,什麼事都做。而往往幹這些事的人,常常都容易被人追殺,就好比現在一樣,如果追殺的時候沒有野外生存的技能,連一隻兔子一隻山雞就烤不熟的話,勢必要餓死,或者茹毛飲血,畢竟我是斯文人,怎能學那野蠻人生吃肉食,所以,這烤山雞肉兔便成了我最基本的生存本領,你若認為我很熟練,那全是因為環境逼出來的。”
九雅聽得咋舌,“不是吧?以前也確實聽說過你喜歡結交江湖人士,卻沒聽你混跡過江湖,而且還是打小就開始。你不是皇子麼?自小就含著金湯匙長大,為何要過這種生活?”
拓跋玥輕淡一笑,“安逸讓人生惰性,你沒聽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話?我就是那個苦命的斯人也,坐在皇宮裡,往往都會禍從天降,毒殺栽贓,蟲蛇蠍蟻,應有盡有,無所不用其極,我厭煩,卻又要適應,適應之後更加厭煩,就只好出宮把宮中的特有絕技傳揚天下,拉朋結友,毒殺栽贓,打砸燒搶,無惡不幹,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不過也有人歡喜,畢竟任何事都是有正就有反嘛。”
他把那些宮廷爭鬥說得輕描淡寫,自嘲中帶著不羈,遊戲中帶著不為人知的酸甜苦辣,九雅無法感同身受,但經過候府一段生活之後,她已經略有體會。所以說,眼前這位氣質優雅的齊王殿下,內里根本就有一顆強大的心,人雖年輕,卻是經歷頗豐。如今就算被人圍困,他依然談笑風生,好似沒有任何人和事能讓他再怒意橫生,就跟看盡世態炎涼、看破紅塵的老僧般,他已將任何事都看淡看輕,獨留一顆無偽心。
見她不出聲,一個人想得出神,拓跋玥低笑,“你呢?如今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大夫,果然了得,我們分別一年,我們的咖啡樹可有種下去?發芽了沒有?長勢好不好?”
九雅撐著臉,怔了一會,忽然起身,有些牛頭不對馬嘴道:“你把你的外衣脫了吧。”
拓跋玥手上的樹杈差點掉到火裡,他扶著下巴,“你幹什麼?不會現在就準備要我……”
九雅趕忙打斷他沒遮攔的話,“你的袖子破了,我給你補一補,都想哪裡去了。”
拓跋玥看了看被龜毛扯破吊著布塊的袖子,臉紅了紅,好像是他心思歪了點,是不是這夜太靜,便想起了不該想的東西?
“啊,不好意思,我想我是被火烤糊塗了。”他咳了一聲,把樹杈遞到九雅手裡,然後將袍子脫了下來遞到九雅手裡,目光無意間看到手臂上破了的裡衣口子裡那一片青黑,滯了滯,忙不動聲色的垂下掩在了身側。
九雅接過他的袍子,從腕上取下穿了白色絲線的鏽花針——這可不是毒針,只是看腕上插針方便,就放了繡花針進去,反正不礙事。
她將那破的地方鋪在腿上,看了看如何下針,便從下往上一針一針開始縫起來。若是不繡花,這麼一點簡單針線活自是難不攔倒她。
她低頭認真穿針引線,山洞裡靜悄悄的,只剩柴火燃燒噼哩叭啦的聲音,兩人的呼吸幾乎都靜而可聞。
拓跋玥盯著她柔若花瓣的側臉,亦不再說話,第一次發現,原來女子在火光中縫縫補補的時候最好看,簡單而樸實,而這樣一身中性裝束的她,更是別具嫵媚風情,剎那間,他的心也跟著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