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明顯試圖保持原位不動。
“說說吧,是誰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我?”一個瘦小、佝僂、憔悴的人站在艦橋遠端的蕨類植物旁邊。他的頭髮像掃帚一樣束著,兩個小腦袋看上去是如此蒼老,裡面似乎儲存著銀河系本身誕生時的模糊記憶。其中一顆低垂著,正在打盹兒,另一顆則用銳利的眼神斜睨著他們。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他的眼睛已經大不如前了,那麼當年,這雙眼睛肯定是鑽石切割儀。
贊福德緊張地結巴了好一會兒。他以一種複雜的方式小幅度地點了兩下頭,這是參宿四人表達家族內部敬意的傳統姿勢。
“哦……嗯,嗨,曾祖父……”他深吸了一口氣,說。
這個瘦小的老人朝他們靠近了一些。昏暗的燈光下,他凝視著他們,最後伸出一根瘦骨嶙峋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曾孫。
“哦,”他猛地說,“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我們這個偉大族系的最後一個人。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零世。”
“是一世。”
“零世,”老人爭辯道。贊福德並不喜歡他的聲音。對贊福德來說,這聲音總是像指甲劃過黑板一樣,尖銳刺耳,在他的靈魂深處刺響。
他笨拙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嗯,是啊,”他喃喃地說,“嗯,您瞧,關於花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本來確實是想在您墓前獻花來著,可您知道,商店裡的花圈剛好賣完了……”
“根本就是你忘記了!”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四世斷然說道。
“可……”
“太忙了。從來想不起別人。活著的人都這樣。”
“兩分鐘,贊福德。”福特充滿敬畏地耳語道。
贊福德緊張得坐立不安。
“可是,可是我真的打算獻花來著。”他說,“還打算給我的曾祖母寫信,只要我們一逃脫這……”
“你的曾祖母。”這個憔悴的老人自言自語道。
“是啊,”贊福德說,“嗯,她還好嗎?您瞧,我會去看望她的。可我們首先得……”
“你‘已故’的曾祖母和我都挺好的。”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四世刺耳地說。
“噢。哦。”
“只是對你感到很失望,年輕的贊福德……”
“是啊,嗯……”贊福德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自己無力再控制這次談話了,身旁福特粗重的呼吸聲提示他,時間在一秒一秒飛快地溜走。噪音和震盪已經到了可怕的程度。一片昏暗中,他看見崔莉恩和阿瑟的臉變得蒼白,眼睛一眨不眨。
“嗯,曾祖父……”
“我們跟隨著你的每一步,結果卻感到相當洩氣……”
“是啊,您瞧,正如您此刻所見到的……”
“更別提丟臉了!”
“您能聽我說幾句嗎……?”
“我的意思是,在你的生命裡,你都在幹些什麼啊?”
“我正在被一支沃貢艦隊攻擊!”贊福德終於大叫起來。雖然表達方式有點兒誇張,但要表達出這次談話的基本出發點,這是他惟一的機會。
“一點兒也不讓我驚訝。”瘦小的老人聳了聳肩說。
“問題是,您瞧,這件事現在正在發生。”贊福德發狂般地堅持道。
鬼魅般的祖先點了點頭,拿起阿瑟·鄧特剛才帶進來的杯子,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來。
“嗯……曾祖父——”
“你知道嗎,”鬼魂打斷了贊福德,用嚴厲的目光盯著他。“參宿四星系5號星在軌道上的執行情況稍稍有點反常?”
贊福德不知道,同時認為這個訊息很難和當前的噪音、逐漸臨近的死亡,以及其他種種情形聯絡起來。
“嗯,不……您瞧。”他說。
“把我晃盪得在我自己的墳墓裡轉圈!”這位祖先咆哮道。他砰地把杯子放下,伸出一根枯枝似的手指,顫巍巍地指向贊福德。
“這全是你的錯!”他尖叫著說。
“一分三十秒,”福特喃喃地說,頭無力地枕在手上。
“這,您瞧,曾祖父,真的,您能幫幫我們嗎,因為……”
“幫幫?”老人的反應活像是被要求吃下一隻臭鼬。
“是啊,幫幫我們,或者類似的什麼,就現在!否則的話……”
“幫幫!”老人又重複了一遍,活像在一個狂歡宴會上被要求和著法式炸薯條吃下一隻烤得嫩嫩的臭鼬。他一臉震驚,呆在那裡。
“你成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