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早把身子交給了兒子和丈夫,他們早已把她的身子裡面掏空了,外面的軀殼卻徐徐膨脹起來,小肚子上有了點贅肉,臉上也有了些許若隱若現的皺紋。不過趙琴面板白淨,保養也不錯,加上精神一直很好,還是很青春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生活優越的沒有多少憂慮的女人。眼下正是暑假的時候,中學的家屬區很空。趙琴把兒子送到市裡的藝術班畫畫去了,由奶奶負責照料他的日常生活。趙琴守在家裡侍候丈夫。古長書的妻子左小莉帶著兩歲孩子回孃家了,她孃家也在市裡。古長書一人在縣上,自己也不願意做飯,東家吃一頓,西家蹭一頓。這天下午,捱了賀建軍的批評,回家的路上窩了一肚子火。路過三樓的時候,趙琴家的門開著,正好古長書從此路過,趙琴的眼睛往外一瞅,說:“下班了?”古長書停下了,說:“飯做好了吧?”趙琴說:“你乾脆就在我家吃飯吧。反正你一個人,做飯也麻煩。”古長書說:“賀書記還沒回來?”趙琴說:“他不回來了。剛剛打電話,說要到市委開會。我做了好多飯,夏天又不好放的。”古長書也不客氣,說:“那好,我先回家洗個澡再下來。”說畢就跑上樓了。古長書頂著一個精溼的腦袋下樓後,趙琴已經把菜飯擺上了桌子。古長書站在桌邊嗅著菜餚的香氣,心裡熱乎乎地琢磨著,書記的日子就是比咱們過得好,菜都一個比一個精。趙琴說:“建軍走了,今天就算款待你。”古長書說:“白吃白喝,不好意思了。”趙琴說:“什麼話!”古長書說:“上大學的時候我就吃過你做的飯。現在手藝提高了不少。”趙琴說:“家常便飯,誰都會做的。其實你做得也不錯。”古長書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是在十五歲就會做飯了。”吃飯的時候兩人對面坐著。趙琴一臉悅色,並不給他夾菜,古長書就像在自家一樣,只管自己吃。以往人多時在一起時,他們有話說,現在兩人單獨在一起,反而沒話說了。趙琴說:“你們還好吧?”古長書說:“什麼還好?”趙琴說:“我是說你和左小莉。”古長書說,“可以吧。我還得謝你這個媒人。”趙琴說:“只要你們好,我就高興。”賀建軍從市委開會回來後,古長書把自己專心寫下的檢討書送給了賀建軍。賀建軍說:“長書,這事就到我這裡為止了。我不會向縣委會彙報。你好好工作,不要有啥心理負擔。”這個回答讓古長書比較滿意。古長書最怕的就是這事張揚出去,如果賀建軍向縣委書記和縣長通報了,那就是另一種情形了。重者官職不保,輕者是降級處理或給行政記過處分。即使不這樣嚴厲,也可能被人抓辮子。古長書企圖從賀建軍的臉上發現什麼變化,可賀建軍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唯一發現的一點是,他覺得賀建軍還真是個好人,是個大度的領導,嚴也嚴在明處,寬容他了。挪用希望工程款的事就算擺平了。
11。山區的夏天
山區的夏天是事故的多發區。防汛始終是夏季工作的重頭戲。縣委召開了緊急會議,佈置了今天的防汛工作。歷來,防汛的事情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縣委要求都要把幹部趕下去,深入防汛第一線。古長書還知道,上次賀建軍到市委開會,開的組織人事工作會議,各縣市委都要召開黨代會,縣委到換屆的時候了,這次要選舉新的縣委書記。新的縣委班子確定之前,要把縣級各部門的人事安排進行一些調整。古長書覺得這又是一次大好時機,防汛是立功的時機,調整是選擇一個好部門的時機。兩個時機湊到一起,對於某些人來說就是一輩子的機遇了。古長書非常清楚,他已經是三十四歲的人了,幹部年輕化,團委的幹部更要年輕,三十五歲以前必須是要退下來的。他得另尋出路。眼下,防汛工作就是另一個突破口。那些天的氣候特別反常,暴熱難擋。有的地方氣溫高達攝氏41度,水龍頭流出來的水差不多就能泡泡麵了。大明縣防汛動員大會一開畢,縣委其他部門還在研究怎麼辦的時候,古長書就率領團委的全體幹部下鄉了,團委只留了副書記顧曉你值班。顧曉你幹不了什麼體力活,每回下鄉,就只留她在家看門。見大家都走了,團委就剩下一個孤廟了。顧曉你也要求下鄉,不願守廟。古長書說:“那你就當一回尼姑吧。這尼姑庵裡要是能來一個和尚,也能聊聊天。”顧曉你說:“留在家裡,別人還以為我在玩呢。”古長書說:“怎麼能都下去?單位必須有人處理日常事務。”顧曉你無奈地坐下了。古長書開玩笑說:“你要想我了就給我打個電話。”顧曉你說:“鬼才想你呢。”這次下鄉,古長書到了一個最邊遠的地區——橫坡鎮。漢江從此鎮路過,每年夏天都是險情不斷,是一個多災區。下鄉頭一天,古長書把全體幹部召集起來訓話,他鐵青著臉說:“你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