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蔚嵐聲音中全是苦澀:“我送你們出府。”
“魏嵐!!”魏老太君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魄力,怒喝道:“你即刻將桓衡送入宮中,你若不送,我便一頭撞死在這裡!”
蔚嵐沒有說話,手中握著謝子臣送她那把小扇,垂下了眼眸。
“奶奶。”蔚嵐從未服過軟,而這一次,她掀起衣襬,便跪在了眾人面前,而後叩首俯身,沙啞道:“蔚嵐任性妄為,還望奶奶恕罪。蔚嵐必將傾盡全力保住魏家,但桓公子,蔚嵐一定要送他回去。”
“為什麼……”
魏老太君顫抖了身子,揚起柺杖,竟是忘記這只是個女兒身一般,一杖一杖擊打在蔚嵐身上,哭著喊道:“我魏家滿門,竟還不如一個外人嗎?!讓你當世子,你便當成這樣子?!”
蔚嵐不敢換手,她匍匐在地上,仍由那柺杖砸落在自己身上,疼痛讓她無比清醒,她如此清楚感知到了自己的內心。
她要送桓衡回去,她要讓桓衡站在那個位置上,她蔚嵐的的人,她要護著,寵著,讓他一世天真。她容不得這世上任何人欺負他,也容不得這世上任何人糟踐他。
她不但要送他回去,她還要幫他安定北方,建立北方最堅實的防線,然後,她要回到盛京來。
她要成為桓衡的依靠,讓桓松今日之事再無發生的可能。誰都不能斷了北方軍的糧草,誰都不能亂了北方軍的人心,她答應過桓衡,他們要攜手並立,收復北方,光復漢室江山。
哪怕這條路太難,可是她也得走。
身為女兒家,理當將最難的路留給自己,將自己心尖尖的人護在手心。連個男人都護不住,她蔚嵐重活一輩子,又有什麼活法?
“奶奶,阿衡不是外人,”蔚嵐閉上眼睛,嘆息出聲:“阿衡是蔚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一聲雷響,大雨磅礴而落。謝子臣剛剛踏入門口,便聽到這樣一句話。
他停住步子,看見魏老太君震驚的表情,謝銅在他身後撐著傘,聽大雨打在雨傘之上,滴滴答答。
周邊一切彷彿都安靜下來,只有桓衡急促的腳步聲,他匆匆忙忙提劍而來,出聲道:“阿嵐,我們……”
話未說完,他便看到屋裡的場景,目呲欲裂。
“你們在做什麼!”說著,他便衝了過去,想要扶起蔚嵐,焦急道:“阿嵐,他們是不是打了你,阿嵐……”
“阿衡,讓開。”蔚嵐卻是無比堅定推開了桓衡,然後深深再拜:“蔚嵐將送桓公子北歸,平定北境,他年南迴盛京,與桓公子成結盟之勢,內安大楚,外平中原。望奶奶、父親、哥哥、小弟,各自珍重。”
說著,蔚嵐直起身來,卻是將目光看向了抱著魏熊的魏華,魏華上前了幾步,聽她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哥哥,林夏在密道外等你們,密道口放有偽造的身份證明和□□,出去後往前走一百里的青城裡,有一戶姓林的人家,那戶人家已經在那裡生活了四年,從此你們就是他們。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勞煩哥哥照顧家人,他日,”蔚嵐捏緊拳頭,卻是看向了眾人,然後揚聲開口:“我必南歸,迎你們再回長信侯府!”
魏華沒有多說,他只是點點頭。魏老太君哭聲不止,由魏邵扶著,低低勸慰。作為一個父親,他早已經放棄了去管自己孩子的權利,只希望自己能不成為他們人生道路的絆腳石。
染墨替他們開啟了密道,又派了一批暗衛護送他們,魏華將魏熊交給魏邵,提著劍殿後,眼見著全家人都進了密道,魏華突然頓住了步子。他似乎是隱忍了很久,又忽然轉身,從密道門口折了回來,將蔚嵐一把狠狠抱進了懷裡。
“活著回來。”他聲音沙啞:“不然我殺了桓衡。”
“好。”
蔚嵐眼裡忍不住有了笑意,魏華壓低了聲音,用所有人都無法聽見的音量,附在蔚嵐耳邊:“喜歡他,就娶了他!”
蔚嵐微微一愣,卻是朗聲笑了起來,眼裡帶了寒芒。
“若我真的喜歡他,”她低笑出聲:“必然娶了他。”
可是她還不懂什麼叫喜歡,她只知道,她要桓衡好好的。
等魏家人都被送走後,蔚嵐終於回過頭來,她看著院子裡站立了許久的謝子臣,含笑道:“子臣。”
謝子臣靜靜注視著蔚嵐,眼中風起雲湧。然而他卻一聲不吭,雙手並在身前,在廣袖之下,用一隻手壓住另一隻手,淡道:“他如此重要?”
“是啊。”蔚嵐有些無奈,眼中滿是苦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