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飄到很遠的地方。
但聞得山風松濤,一陣接著一陣而來,間有停歇時,靜得使夢寰聽到了自己鼻息聲音,他連叫數聲,卻是不聞回應。
這夜,大概是一個濃雲密佈的晚上,夢寰轉臉向突巖看去,只見一片黑沉沉的,連一顆星星也沒有。偶然,一片紅光閃過,但轉瞬就消逝了,再看卻又不見。
夢寰口渴愈來愈難忍耐,頭上的熱度,也逐漸增高。他神志似在半迷半醒狀態,不停地叫著要水。
突然,奇蹟發生了,一隻滑膩的手,把他輕輕地攬入懷中,冰冷的水壺放到他唇邊。
他喝下半壺水,人好像清醒不少,轉轉臉,看那喂他水喝的人,正是玉蕭仙子。
這當兒,她已取下了蒙在面上的黑紗,一個縱橫江湖的女魔頭,會突然變得異常溫柔,只聽得她輕輕嘆息一聲,說道:“你的病勢,相當沉重,看樣子,不用大覺寺的雪參果療治,恐怕沒法子好轉。可是大覺寺的幾個老和尚,都在寺中,要盜取一粒雪參果,實在很難。”她這幾句話,似是自言自語,也似是對楊夢寰輕訴。
夢寰喝過那半壺水後,似乎是暫時清醒了,他搖搖頭,笑道:“大覺寺和尚很多,你一個人如何能打得過那麼多的人呢?”
玉蕭仙子嘆口氣,道:“可是不用雪參果,恐怕你的病,很難好轉!”
楊夢寰笑道:“我們萍水相逢,你為什麼這樣關心我呢?你不是從不願伸手救人嗎?”
玉蕭仙子笑道:“你好象是很想死,對嗎,我就是不讓你死,怎麼樣?”
夢寰苦笑一下,閉上眼,想再睡去,然而已酣睡了一日半夜,此刻毫無睡意,只覺身上忽冷忽熱,難受至極,雖極力忍耐,但仍不時發出輕微的呻吟。玉蕭仙子內功精湛,黑夜視物猶如白晝,看夢寰勉力強忍痛苦,神情十分狼狽,初還冷眼旁觀,漸漸的心中不忍起來。微微一嘆,暗道:我半生來殺人無數,卻是從未動過半點幾憐憫之心,此刻,怎的會對一個病人,若有無限惜憐一般。她忖思良久,頗難自解。不自主地伸出手去,摸著夢寰額角,柔聲問道:“你現在心裡可感到很難過嗎?”
楊夢寰正值冷熱交侵,大感煩躁當兒,一揚腕推開玉蕭仙子一隻手,喝道:“拿開你的手,不要碰我。”
玉蕭仙子聽得怔了一怔,幾十年來,從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這樣對過她,夢寰的蠻橫,在她的心裡卻蕩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感覺很是微妙。這多年來,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女人。
這個橫行江湖的女魔頭,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她慢慢地把身子移到夢寰身邊,而且舉手之間,小心異常,生怕再碰到夢寰,惹發他的脾氣。
她拔出背上玉蕭,垂下頭,貼在夢寰耳邊,低聲說道:“我替你吹只曲兒聽聽好嗎?
等你睡熟了我再到大覺寺去,無論如何,也要偷得一粒雪參果,給你醫病。”
夢寰轉過臉望她一眼,未置可否。
玉蕭仙子卻柔媚一笑,玉蕭放在唇邊,嫋嫋如縷地吹了起來,蕭聲如百囀黃鸝,嬌啼乳鶯,夢寰漸漸地聽入了神,臉泛笑意,似已忘去了病痛。
玉蕭仙子看夢寰傾耳細聽,狀至愉快,也越發吹得起勁,一縷清音,悠悠如靜水游魚,夢寰隨著舒情蕭聲,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正當他似睡非睡當兒,突聽得一聲厲嘯響起,玉蕭仙子心頭一震,停住蕭聲,低聲對夢寰道:“你只管安心休養,不要害怕。”說完話,霍然躍起,正待竄出突巖,一陣颯然微風,來人已擋在突巖出口。玉蕭仙子只怕驚了夢寰,不待對方出手,已自先發制人,縱身疾撲,玉蕭仙子猛攻三招,想把來人逼下斷崖。
可是來人武功奇高,且早已有備,手中兩隻虯龍棒,左封右擋,連架三招,人還站在原地未動。
玉蕭仙子停手橫掣,一聲冷笑道:“虧你還掌著一派門戶,怎麼一點臉都不要。你再追我廿年,我還是一樣不理你!”
來人哈哈一陣大笑道:“女人家講話,最是不能相信,我早就知道你有情郎,你就是不肯承認,今天被我碰上了,還有什麼話說?咱們斷斷續續打了五六年啦,你要不理我,咱們還有得打……”話到這裡,突然臉色一變,望著突巖中臥病的夢寰,面泛殺機,暗運功力,準備碎起發難,一舉擊斃情敵。
玉蕭仙子看他目露兇光,註定夢寰,已猜透他的心意,一面全神戒備,一面冷冷說道:“這裡地方狹小,要打咱們到下面山谷打去!”
來人陰森森一笑答道:“那是最好不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