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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造化的弄人。

曉色悽迷中,一輛烏篷大車,出長安、過終南,直奔詢陽。

那奇裝異服、無須無發的怪老人,雙手仍然緊緊抱著那口麻袋,瞑目斜靠在車座前。

車廂中不時傳出痛苦的呻吟與憂愁的嘆息,禿頂老人卻回乎一敲車篷,大聲道:“大姑娘,你身上可曾帶得有銀子麼?”

車廂中久久方自發出一個憤怒的聲音:“有!”

禿頂老人正色道:“無論走到哪裡,錢銀總是少不得的。”

他放心地微笑一下,又自瞑目養起神來,車到洵陽,已是萬家燈火,他霍然張開眼睛,又自回手一敲車篷,大聲問道:“大姑娘,你身上帶的銀子多不多?”

車廂內冷冷應了一聲:“不少。”

禿頂老人側目瞧了趕車的一眼,大聲道:“找一家最大的客棧,最好連飯鋪的。”

洵陽夜市,甚是繁榮,禿頂老人神色自若地穿過滿街好奇的汕笑,神色自若地指揮車伕與店夥將重病的南官平抬人客棧,葉曼青垂首走下馬車,禿頂老人道:“大姑娘,拿五兩銀子來開發車錢。”

趕車的心頭大喜,口中千恩萬謝,只見禿頂老人接過銀子,拿在手裡掂了一掂,喃喃道:“五兩,五兩……”趕車的躬身道謝,禿頂老人道:“拿去,”手掌一伸,卻又縮了回來,道:“先找三兩三錢二分來。”趕車的怔了一怔,無可奈何地我回銀子,心中暗暗大罵而去。

禿頂老人得意洋洋地走入客棧,將找下的銀子隨手交給店夥,道:“去辦一桌十兩銀子一桌的翅筵,但要一起擺上來。”

店夥心頭大喜,心想,“這客人穿著雖破,但賞錢卻給得真多。”千恩萬謝,諾諾連聲而去。

禿頂老人走人跨院,懷抱麻袋,端坐廳上。

店夥送茶倒水,片刻便擺好酒筵,賠笑道:“老爺子要喝什麼酒?”

禿頂老人面色一沉,正色道:“喝酒最易誤事,若是喝醉,更隨時都會損失銀錢,你年紀輕輕,當知金錢來之不易。”

店夥呆了一呆,連聲稱是。

禿頂老人又道:“方才我給你的銀子呢?”

店夥連忙賠笑道:“還在身上。”

禿頂老人道:“去替我全部換成青銅製錢,趕快送來。”

店夥怔了一怔,幾乎釘在地上,良久良久,方自暗暗大罵而去。

禿頂老人望著面前的酒菜,神采飛揚,磨拳擦掌,口中大聲道:“大姑娘,你若要照顧病人,我就一人吃了。”

廳側的房中冷冷地應了一聲,禿頂老人喃喃道:“我若不知道‘南官世家’真的比我有錢,你便是千嬌百媚,我也不會與你走在一起。”將麻袋放在膝上,舉起筷子,大吃大喝起來。

他吃喝竟是十分精到,直將這一桌酒菜上的精彩之物全部吃得乾乾淨淨,店夥無精打采地找回銅錢,他仔仔細細數了一遍,用食。中、拇指拈住三枚,沉吟半晌,中指一鬆,又落下兩枚,將一枚銅錢放在桌上,忍痛道:“賞給你。”

店夥目定口呆,終於冷冷道:“還是留給你老自用吧。”

禿頂老人眉開眼笑,道:“好好,我自用了,自用了。”收回鋼錢,捧起麻袋,走到另一間房,緊緊地關起房門。

店夥回到院外,忍不住尋個同伴,搖頭道:“世上錢痴財迷雖然不少,但這麼窮兇極惡的財迷,我倒還是第一次看見。”

黯淡的燈光下,葉曼青手捧一碗濃濃的藥汁,輕輕地吹著,這是她自己的藥方,自己煎成的藥,她要自己嘗。

門外的咀嚼聲、說話聲、銅錢叮鐺聲,以及南宮平的輕微呻吟聲,使得她本已紊亂的思潮,更加紊亂,她顫抖著伸出手掌,扶起南宮平,顫抖地伸出手掌,將自己煎成的藥,喂入南宮平的口裡。她與他雖然相識未久,見面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但是她對這永遠發散著光與熱的少年,卻已發生了不可忘懷的情感。

“友誼是累積而成,愛情卻發生於剎那之間。”她記得曾經有一位哲人,曾經說過一句充滿著哲理的話,她曾經無數次對這句話發出輕蔑的懷疑,但此刻,她卻在剎那間領會出這句話的價值。

她記得古倚虹、狄揚,以及那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少年名俠“破雲石”,她曾經與他們在那寂寞而艱苦的華山之巔,共同度過多年寂寞而艱苦的歲月,她深深地瞭解他們的性情,堅忍、以及他們對“仇恨”與“榮譽”兩字所付出的代價,她也曾對這些少年由歲月的累積而生出友誼的情感。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