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推開椅子走出辦公室,才壓低聲音哄道,“輕點,你輕點,我這兒有人呢。你做了很多菜?辛苦了,自己先吃啊。吃不光也不怕,我回來當夜宵吃。”
“你還想吃夜宵?讓我再給你加熱?半夜三更給你洗鍋洗碗?”許霜降更怒。
“那我不吃,不吃了。”陳池道,眼睛一瞟對面格子間仰頭看過來的陸晴,微微點頭致意,側轉身,聲音更低,“好了,我還有事忙,你自己吃吧。”
許霜降放下手機,胸中滯悶不已,食慾褪得精光。她氣沖沖地握拳捶了幾下酸脹的大腿,板著臉站起,給自己盛了小半碗米飯,就立在灶臺前草草刨了幾口菜,餘下的全部收進冰箱,洗鍋洗碗又是好一番折騰。
陳池當真回來得很晚,許霜降已經倦極小眠了一陣。朦朦朧朧間,她感到旁邊有人坐著靠在床頭,過了好一陣子,還不躺下,便勉強著蓄了一些力,翻了個身轉過去,抬起胳膊擋住了燈光,眼睛睜開了一絲縫,仰頭向上望:“幾點了?”
“怎麼醒了?”陳池放下手機,低頭瞧了瞧許霜降,見她皺著臉,像只煨灶貓似,笑著攤開手掌矇住她的眼睛,“繼續睡。”
許霜降睡了一小覺,早將他不回來害得她浪費時間精力白白做飯這茬小事給忘了,她軟軟地沒吭聲,漸漸醒了幾分,便摸索著扯上陳池的t恤衣襬:“家裡有白蟻了。”
“什麼?”陳池沒聽清。
“白蟻。”許霜降拖長了聲音哀怨,“就是我告訴過你的那種小蟲子。”
“又有了?多嗎?”
“二十幾只。”
陳池笑起來:“你還數啦?後來怎麼樣?”
“物業幫我聯絡了人上門打藥水,明後天看效果吧。”
“已經打了?效率這麼高?那就好。”陳池誇獎似地低頭在許霜降臉上親了一口。
許霜降縮了縮脖子,哼著氣抱怨道:“這房子怎麼這麼多煩心事啊?”
陳池微頓,目光落在許霜降臉上,她蜷臥著,眼睛半眯著,眉心半蹙起,神情迷煳間仍能明顯地瞧出不滿來。陳池輕柔地拂著她的鬢邊散發,許霜降的臉往被窩裡拱,他便住了手,伸到她身後輕拍:“睡吧,睡吧。”
此後幾天,許霜降的神經繃緊,每看到外面陽光燦爛,過了**點後氣溫慢慢攀升,符合白蟻活動的好時機,她就在房裡坐不住,總時不時地跑到廚房檢查。
若是要出門,那更是懸心,總害怕白蟻在她沒有看住的時候,從廚房不知哪個角落冒出來,黑壓壓聚在地板上,然後一路爬進她的臥室,跳上她和陳池的床鋪。
為此,許霜降做了兩道機關。她會把家裡的每一間房都鎖好門,門縫下用幹抹布塞得嚴嚴實實,這樣防止白蟻亂竄。同時,在兩次發現白蟻的廚房裡放了一盞檯燈,但凡她白天走開,必然將百葉窗合攏,開上臺燈,燈光下放一淺盆水,企圖用光來誘白蟻跳水而亡。
這樣導致的一個後果是,她每次回家,都要費點功夫,把幹抹布給取出來後,才能一扇扇推進去,更有一天,半黃昏回家,她推開廚房,只見地上獨幽幽亮著的燈和水盆,還有映在牆壁和天花板的奇形怪狀影子,活生生把她自個嚇著了。
還好,白蟻像是絕跡了。
這個煩惱慢慢淡出她的生活。當然,餘波還是有的。
隔壁的阿姨比她更要熱切,許霜降每回出門,都能被阿姨逮到問一句:“你家的白蟻還有沒有?”
“沒有了。”許霜降慶幸道。
“哦,”阿姨稍微鬆快後,仍要絮叨兩句,“我聽說白蟻是根治不了的,這些蟲子的繁殖力特別強,特別容易傳播開去,東家不行就待西家,真不知一開始是怎麼傳過來的,我覺得啊,會不會你們另隔壁那家,他們這個房子有一兩年都是空關著,蟲子沒東西吃,就轉移到你們這裡了,要麼就是你們以前的租客帶進來的。哎呀,租房子的人住的不是自己的房子,總是不像自己家那麼愛惜。這個啊,肯定的。”
許霜降前頭聽著還好,聽到後面兩句,心裡有些尷尬,面上帶著笑容嗯嗯點頭。
隔壁阿姨可能擔心許霜降家打過藥水後,白蟻挪到她家去做窩,因為自裝修戶結束工程後,阿姨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天天掃她自家門前那段廊道了,但這些天,阿姨又開始勤快地灑水打掃。許霜降有一日回來,竟然好似聞到了一股沖鼻的殺蟲劑味道。
不是許霜降多疑,她是真的察覺到,阿姨除非跟她談論白蟻的進展,平時都關著門。按理不該呀,天氣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