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青年,又壓低了些身子,唇瓣由耳垂遊移到了脖頸,他埋在她頸前,輕聲詢問。
呼吸盡數噴吐在肌膚上,生理反應使得惜翠止不住地直打哆嗦,偏了偏頭,想要避開。
“你……”惜翠澀聲道,“你不是嫌髒嗎?”
脖頸上彷彿附上了一片溼熱,惜翠眼睛又瞪大了些。
青年收回舌尖,好像在回味,他抬起紺青的眼,鼻尖磨蹭著鼻尖,輕笑道,“粉香清婉,何從談髒。”
“佛陀曾言,這世上無一個常我,”他腕上的佛珠在她腰間緩緩滾過,“昨日的我,非今日的我,昨日說的話,又如何作數?”
要是和小變態糾結哲學問題,她肯定是說不過他的,惜翠低下眼不去看他:你今天怎麼這麼突然?”
“娘急了,”衛檀生也跟著低下頭,輕輕咬著她脖子,“為人子女,自然不能看著父母焦急,而不予理會。見孃親憂心,當然是要想方設法盡孝的。”
到了這個時候,惜翠胡思亂想中,反倒有些按捺不住她心中的吐槽欲了。
所以這就是你盡孝的方式嗎?
衛檀生眼睫輕眨,面色不改地把鍋全都推給了儒釋兩教。
“翠翠,你不是愛我嗎?”他附在她耳畔,舔舐著耳廓,嗓音縹緲,一字一頓地念道,“日月長相望……宛轉不離心……”
“見君行坐處……疑似火燒身……”念著念著,他嗓音驀地冷了下來。
在惜翠未看見的地方,青年的眼神也冷了下來,像一汪冰湖,有冰裂緩緩綻開。
“你不是愛我嗎?”
“你還記得?”惜翠下意識地愣住了。
“為何不記得?”他磨蹭著她脖頸,彷彿夢囈般地念道,“你當初特地託人將這首詩交予我,不就是想要我記你一輩子嗎?”
“故意留下這麼一首詩。”趁著她愣神的間隙,他手腕輕輕一扭,就掙脫了她的手,繼續往下探去,“想要我餘生都負罪愧疚,將我下半輩子攪得毫無安寧,翠翠,你當真狠心。”
她今日穿了件白玉蘭的裙,腰上細著紅豔豔的絲絛。
他的手突然在她腰間的裙帶上停了下來,抬眼問,“翠翠,你愛我嗎?”
猝不及防地聽到這個問題,惜翠愣住了。
沒想到都到了這個地步,衛檀生竟然像個姑娘一樣,問出這種話。
惜翠下意識地抬頭看去,“我……”
“我愛你。”
她聽到自己這麼說,又低下眼。
喉口乾澀,吐出的話卻好像堅定地不可動搖的誓言。
惜翠心中莫名地升騰起一陣接一陣的歉意。
她不愛他。
或許也有些好感,但卻談不上愛。惜翠很清楚。如果說非要進行比較,她對衛檀生的感情還遠遠抵不過想要回家的念想。
青年埋首在她頸間。
他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如何,只聽見了她說,“我愛你。”
“我愛你。”
她是他的。
青年唇角微揚,渾潤如玉的眼,此刻灼灼似火燒一樣。
心中浮現的是高興?是歡愉?
這是他頭一次這麼高興,也是如此心滿意足。這等滿足,他從沒體驗過。不過三個字,就好像使得他胸中壓抑著了一整天的怒氣,盡數宣洩而出。
眼中的冰湖,驀地裂開了。
山湖順著倒掛的飛瀑匯入浩浩蕩蕩的長江,碧波漾漾,滋潤著兩岸的蘭芷青草。
小小的草尖兒冒出了個頭,激盪得心頭酥麻而柔軟。
衛檀生情不自禁地彎著唇角。
“翠翠,”他輕聲道,語氣柔和得連自己都未曾發覺,“既然愛我,給我罷。”
“等等!”感覺到腰上的裙帶一鬆,惜翠心中漏了一拍,總算慌了神。急急忙忙喊了一句,差點咬到舌頭。
這小變態正靜靜地看著她。
惜翠不太敢看他。
屋裡炭燒得太暖和,她急得汗都落了下來。
“我……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
說出這話,她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其實,比起和衛檀生親密接觸,她更抗拒的是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人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被她拒絕,他倒沒有生氣。
他支起了胳膊,低頭看著她。
不用衛檀生看,惜翠都知道她的臉估計紅得就像個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