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頭事稍停些,便想著往後頭來看看明沅,見著這付模樣,哪裡還不明白,心裡卻談不上高興,看著紀舜華不言語,自家也不出聲,心裡卻慶幸,若是晚上兩年,說不得就被他定去了。紀氏靠著羅漢榻略闔一闔眼,哪裡睡得著覺,她來就是來料理老太太喪事的,分家爭產她一概不問,可她眼皮還沒粘上,小胡氏便來了,坐下就是先叫姐姐,紅了眼圈又是哭又是嘆,把苦楚說到了十分:&ldo;哪裡是我們不想伸手,姐姐你也瞧見了,長房都不開口,我們怎麼好往身上攬,爹這些年身子都不好,聽見老太太去了,大哭一場,娘又是萬事不管的性子,可不得我來出頭,我的苦楚,姐姐哪裡知道。&rdo;繞了半天,她打的主意,是想把紀家的財產分作兩分,一份歸大房,一份歸二房,接著再讓那一家子去爭,她好隔岸觀火,看著黃氏跟夏氏相爭。她自然知道紀氏跟胡氏兩個不和,自來前妻生的跟繼妻能相得便是少數,胡氏後頭又生了個兒子,把這個前頭生的女兒也不知道扔在什麼地方,若不是老太太許就養不活了,結下這樣的仇,也沒想著她能幫襯,哪知道顏家竟這樣發跡了。尋常一沾不著光便罷了,卻跟大房親近起來,發財拉著大房發,結親又跟大房結,自個兒的親爹卻不看顧,胡氏也不知道說了這個女兒多少壞話,可到時候卻求起她來,不為旁的,這個嫁出去的姑太太能說得上話。紀氏撐著頭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若不是顏家老太爺沒死,顏家也早就分家了,她聽見老太太沒了,就料到有這一招,老太太活著的時候樣樣看得透,若不是把那些東西牢牢了捏在手裡,兒孫哪一個會孝敬她。她已經替紀家守了一輩子了,臨了扔下這麼個爛攤子來,說不得還有看笑話的意思,紀氏笑一笑回道:&ldo;我是出嫁的女兒,回來不過幫把手,那裡頭的,我可沒嘴說話。&rdo;小胡氏料到她要這麼說,蜂子也得見了蜜才鑽,沒落個半點好,她怎麼肯出力,便把老太太有東西留給她,大房的人不認給說了一回,紀氏一嘆:&ldo;老太太的東西,便是該歸了長房長孫的,我怎麼能拿。&rdo;小胡氏氣的臉色鐵青,這是擺明了要幫女婿了,對著個庶女還這麼掏心掏肺的,死了難道還指望著她給你捧盆摔瓦!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把臉兒一扭,轉身就走了,這回不管事也得管事,竟趁著紀氏歇下來,把辦喪的事兒接過手去:&ldo;姑太太總是外姓人了,不好事事叫她煩心。&rdo;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把臉兒一扭,轉身就走了,這回不管事也得管事,竟趁著紀氏歇下來,把辦喪的事兒接過手去:&ldo;姑太太總是外姓人了,不好事事叫她煩心。&rdo;紀氏沒在紀家住上一夜,小胡氏就嚷嚷著趕人,她這頭要趕,那頭大房便死活也得把她留下,紀氏沒見著老太太入土,怎麼肯走,小胡氏也不敢真跟她撕破了臉,心裡又疑她這麼不留後路,可是已經跟大房商量好了,多分些去,也有她的那一份兒。紀氏一根不理會,連著夏氏過來示好,她也只作不懂,夜裡要守靈,她是出嫁的女兒,沒有守靈的規矩,可她卻想跟紀老太太多呆一會,她既要去,明沅也不能睡,這會兒孝裙也得了,乾脆換上,頭上戴了白絨花,扶著紀氏過去。到了靈堂前,紀氏便不讓她進去了:&ldo;你在這和等著。&rdo;連兒媳婦都不必守靈的,小胡氏夏氏這樣的孫媳婦更不必說,紀氏進去上一柱香,看著老太太生前畫的影兒,見靈堂裡竟只有紀舜英一個,心裡淒涼,若是老太太知道她死後只有這個曾孫替她守頭一夜,只怕當初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ldo;沅丫頭在外頭,我給老太太上柱香,你去罷。&rdo;紀氏說得這句,紀舜英便站起來往外頭去,見明沅果然在棚下立著,夜風吹得她鬥蓬飄起來,走過去替她擋一擋風。明沅心裡嘆口氣兒,看他身上的衣裳不厚,伸手摸摸他的手:&ldo;這樣涼,怎麼不穿厚些?&rdo;一面說一面拿了個袋子出來往他手裡塞:&ldo;這個是我帶過來的羊奶幹,夜裡餓了,就吃一塊。&rdo;紀舜英的耳朵倏地紅了,卻沒把手伸回來,她這雙手可真是暖和。☆、 紅糖姜水紀氏一直在紀家捱到紀老太太下葬,她跟明沅兩個回到顏家時,梅氏親往門前來迎,見著紀氏瘦了一圈,趕緊叫人預備熱水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