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諷帶嘲,說的黃氏臉上掛不住,拿眼把她一刮:&ldo;多好的教養,倒敢跟長輩頂起嘴來?這就是姑太太教女的規矩?&rdo;這一句卻觸了逆鱗,紀氏有些話不好說,由著女兒說出來,還能託辭一句是女兒不懂事,這回黃氏直指了紀氏,她臉上也不動氣,笑盈盈一聲:&ldo;明潼說話自來是直來直去的,她問的,我也想知道,還煩請嫂嫂告訴我,明沅這樣的小姑娘,得有多大的力道才能把華哥兒打得起不來c黃?&rdo;黃氏這下說不出來了,她也不曾細問,只聽見兒子說是明沅打的,急衝衝過來興師問罪,把怎麼打的,又有誰在全然忘了。明沅見了滿面委屈:&ldo;我去尋灃哥兒,太太跟舅姆都是知道的,底下的下人也俱都瞧見的,碰著了大表哥抱了灃哥兒回來,連三表哥的影子都不曾見過,舅姆怎麼好平白誣賴人。&rdo;明洛理不直氣不壯,縮在後頭不敢開口,平日裡不聲不響的明湘卻開口了,她曉得若是認下,事情再不能善了,索性一口咬死了並不曾見,上前一步行了禮:&ldo;六妹妹說的不錯,咱們尋得好一會兒,正遇上大表哥把灃哥兒送回來,並不曾見著三表哥的。&rdo;明洛眼見得最弱的明湘都開口了,也跟著道:&ldo;可不是,再沒見著三表哥,哪個知道他在哪兒失了腳跌了撞了。&rdo;黃氏氣的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眼見得那兩個說話不敢抬頭看人,分明就是作偽,可明沅當著她的面,大大方方不說,眼睛還直視了她,臉上半分虛意都不見,她心口一滯,若真給紀舜英聘了她進門,卻不是招了個喪門白虎星。不論如何,紀舜英這門親事都不能再往下了,她瞪了明沅&ldo;哧哧&rdo;出氣,偏這個平日裡看著軟團團的小姑娘這時候還道:&ldo;舅姆莫不是聽茬了,哪個亂嚼舌頭,拖出來打一頓便老實了,舅姆再別叫氣壞了身子。&rdo;一句&ldo;拖出來打一頓便老實了&rdo;,聽得黃氏眼皮兒直跳,一疊聲的使了嬤嬤去問兒子,吩咐完了冷笑一聲:&ldo;咱們只坐著,不時便有分曉,沒的華哥兒叫人白打了。&rdo;紀氏動了氣,兩樁事加在一道,也往椅上一坐,伸手抱了灃哥兒,摸出帕子給他擦淚,一面哄他不哭,一面道:&ldo;正是這個道理,沒的叫六丫頭白受了委屈。&rdo;嬤嬤去得一刻,滿面難色的回來了,當著紀氏的面道:&ldo;哥兒說了,是幾位表姑娘一道攔了他,六姑娘先動的手,大少爺全瞧見的。&rdo;黃氏聽見紀舜英也在裡頭有沾連,越發不能把這事兒抹過去,她拍了桌子:&ldo;把他給我帶過來!&rdo;明洛一下兒慌了神,明湘同她兩個立在最末,彼此牽得手,不住拿眼兒去看明沅,這時候認了說不得只受罰,若是叫紀舜英捅了出來,又該怎麼好呢。明沅往她倆身上一掃,明湘作得這番事,原來就是咬牙壯著膽兒,如今叫這一嚇,腿都軟了,明洛腿肚子直打抖,兩個你拉著我,我拉著你,俱都不敢出聲。黃氏回頭打量她們一眼:&ldo;姑太太也真是的,非得把面子裡子都拉下來不成?華哥兒怎麼會平白誣賴人,何必非把英哥兒拉了來。&rdo;她是意有所指,在場的也只有紀氏跟明沅聽懂了,紀氏心底可惜這門親事,明沅也知道似這樣的人選難得,可於她確不是心中所願,並不可惜,黃氏心下襯願,她原就在想怎麼把這門親事推了,若是紀舜英自家不願,她也能好開口。男人哪個不喜歡溫柔小意的,這會兒見著這麼個母大蟲,哪裡還會答應,也不必她去出這個頭了,只等著紀舜英露出意思來,她再去紀老太太跟前說,紀氏不是慣會作好人麼,把別人家的庶子也當個寶貝似的供起來,就叫她看看,她花了心思的這個侄子,怎麼打她的臉。紀舜英送了灃哥兒便往前頭去了,正跟顏連章紀懷信兩個論文,叫人請到後頭來,紀舜英知道為著何事,臉上只作不知,施施然行來,到得門邊高聲道:&ldo;兒子給母親請親,給姑母請安,問表妹們好。&rdo;他說得這話,裡頭自然要應,黃氏氣急敗壞,招手叫他進來:&ldo;一家子骨ròu,還避得什麼,趕緊進來,我有話問你。&rdo;紀舜英知道有這遭,沒成想宴還沒完就能發落起來了,他進屋便垂了頭,並不拿眼兒去看明沅,只衝著紀氏又點點頭。黃氏指了他道:&ldo;你弟弟說你親見的,你說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