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秋依然堅持這個習慣。他喜歡刺激的口味,當口中辣得頭皮發麻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算是回到這個身體裡,而其餘很多時候,彷彿自己是自己,身體是身體,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漂著,沒個歸處。而聶帥口味清淡,平時兩人在家裡開火,飯菜多是聶帥做,菜色清爽的居多,老乾媽香辣醬就成了離秋的餐桌伴侶。當然也不好太不給主廚面子,香辣醬從開始的三天消耗一瓶,慢慢變成一週消耗一瓶,現在一瓶一個月也不見得吃的完。不過,改變就是,每週總有一天,離秋會主動請纓做飯,菜式嘛,川湘滇黔輪流轉。
吃完早飯,聶帥建議去鄰鎮的禪寺逛逛。
雖然還在春節裡,天氣卻很熱。去禪寺燒香的人也很多。寺院裡處處掛著紅燈籠,熱鬧一團。禪寺門口有個水塘,裡面很多烏龜。小烏龜喜歡在石頭上趴著。冬日暖陽,曬得背殼發燙,懶洋洋的看著就覺得舒服。
禪寺進門左手邊是一排小院,以前給進香的香客住的,現在寺院周邊交通方便了,便用來展示佛家故事和墨寶。這裡參觀的人不多,小院灰磚灰瓦,十分清雅。院牆邊是落了葉子的柳樹枝,配著灰色的院牆,和碧藍的天,很像老舍筆下的冬天。不過氣溫可是比北京高了不知道多少度。
“這個院子太清爽了,早上在這裡打打拳,傍晚,在這裡喝喝茶,吹吹風,神仙一樣的生活啊!”
“神仙什麼啊!你那兩
院子,比這大多了。還羨慕這。”
“光大有什麼用?旁邊有山嗎?有樹林嗎?”
確實,這一排小院緊挨著一座小山,山上是一片樹林。樹林墨綠茂盛,清風徐來,樹葉沙沙作響。
“有風時白楊蕭蕭著,無風時白楊蕭蕭著。蕭蕭外更聽不到什麼……這是我以前很喜歡的一首詩。”離秋望著樹梢上面的藍天,淡淡說道。
“野花悄悄的發了,野花悄悄的謝了,悄悄外園裡更沒什麼。”身邊的人接過下一句。
離秋心情頗為激動地看了聶帥一眼,聶帥沒有說話,只一同抬頭看天。
他們去禪寺這天,並不是很好的時機。天氣熱,公交車上又擠得頭暈。一路上很渴,但是又沒有賣水的地方。後來聶帥看照片,發現那天的陽光真的是很好。記得好像第二天就降溫了。
晚上,離秋靜默躺在床上,拿一條毛巾蓋住眼睛,眼角有些發酸。聶帥念出那首詩的下半段時,他的心裡就像有一串細小的電流透過,麻的心臟好像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從小到大,沒有誰對他這麼好過,沒有要求,不計回報。越是這樣想著,越發覺得聶帥好。那天晚上,離秋夢見他媽媽將他緊緊抱在懷裡,言語溫柔,這是從未有過的幸福,而他一抬頭,發現他媽媽長著一張聶帥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設定是可憐的小秋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溫暖,所以有一點點暖意,就幸福的一塌糊塗。但,那是小娃娃對媽媽一樣的愛啊。雖然這個設定有點囧,但是有愛總好過沒愛。
也許,陷入戀愛的雙方,一開始,真的就是想在對方身上找到童年時有人無比愛自己的那種感情。雖然小秋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情,但小孩子會幻想。
☆、旅遊事故
春節過後這段時間,離秋總有些無心工作,每天一上班就盼望快點下班。其實他回家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看看書,聽聽收音機,要不就是做做衛生,打掃下前後院子。幹什麼其實無所謂,重要的是屋子裡有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打電腦,到廚房倒水喝,有時候看看電視,偶爾過來問他一句什麼。交集不算多,但是個始終存在的陪伴。回家後要是隻自己一人,他在家又坐立不安,於是又出去。他去的總是小區後面的一條夜市街。
夜市街白天冷清,傍晚才鮮活起來。街上的各家小雜貨店,白天看起來灰暗破敗,夜晚在高瓦數燈泡的映襯下,也有了幾分靚麗與動人。店裡多是賣女孩子喜歡的小雜物,頭繩頭花,便宜但款式新穎的衣衫鞋帽,也有買日用品如鍋碗瓢盆、拖把、掃帚、鞋架,連別處消失很久的蚊帳掛鉤在這裡也能找到蹤跡,還有些店是賣電器的,不知名的牌子,價格便宜,既賣新的,也轉賣二手的。
而沿街是流動的攤販。有推著的小吃車,賣燒烤或者油炸香腸,也有蹲地上賣光碟、盜版書的。這些店,無一不弄個喇叭高聲放著“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或者“那一夜,我傷害了你”之類的歌。聶帥不喜歡這些歌,聽見會難以察覺的微微皺起眉,所以離秋也不好意思表達自己對這些歌的好感。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