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兄弟,一個對她冷冰冰的,沒半句貼心問候,一個大半年都在外遊歷,音信全無,蕭門主又忙碌,你都不知道你母親會有多寂寞?說不定,她會那麼用心地想讓你繼承蕭門,就是因為被你們冷落的。”
目光在瞬間帶上了刺骨的冰凌,讓上官鳳儀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繼而倔強地挺起脊背,直視著蕭澈,一吐為快。
“我不知道你把你母親想得有多不堪,但她疼愛你,這是你無法否認的。你以為世人都可以像你這樣有個母親如此關切著嗎?我可是連我孃親的臉都記不得了,我只記得已經被折磨得滿身鮮血的她被人一刀砍下頭的樣子,到死,她都沒吭一聲,甚至沒有一個眼神瞟向我們藏身的地點……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那時候,天都塌了……”
纖細的肩不住地顫抖,看著面前低著頭,雙手緊緊攥成拳,呼吸急促的女子,蕭澈嘴角輕輕扯動了下。“結婚”已一年,他從未看見過鳳儀脆弱的模樣,儘管知道她曾經歷過慘禍,揹負著莫大的仇恨,但她總是溫柔笑著的,給人堅強的感覺。讓他幾乎忘了,那樣血腥的記憶會帶給鳳儀多深的傷害!
“……對不起……”
輕聲的道歉清晰地傳入鳳儀耳中,她愣了愣,看向蕭澈。不是覺得蕭澈是那種無禮得不肯承認錯誤的人,而是他不僅寡言少語,做事亦是十分精細,完全不需要用到歉語——以至於她受驚了,有點。
這邊廂,蕭澈並未意識到自己帶來的震撼,兀自斟酌著語言。這在他,還真是件吃力的事情,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他沒像這樣想向別人解釋些什麼了。
“其實,我知道,母親不是那種戀慕富貴權勢的人。她出身相府,若非是真心愛上了父親,她當初何必處心積慮地要嫁給父親,甚至不在乎為妾?可是或許,她只是曾經不在乎吧,因為後來我親眼看見過。面對大哥的時候,母親比誰都溫柔,但大哥才轉過身,母親的表情……真的很可怕,可怕得我覺得她似乎會拔起旁邊的劍插向大哥……這讓我難以相信母親!況且,在我心中,這蕭門就是大哥的,除了大哥,我不承認任何人有這份能力、這份有資格繼承蕭門!”
“……你們……”
現在輪到鳳儀語塞了,她微微嘆息了一聲。
“既然你根本不想要蕭門,那就跟你母親說清楚啊,也省得她真的對你大哥做出些什麼來!”
“……我說過的,她根本聽不下去。她那樣子,讓我害怕假如我不與她配合,她不知道會扶植誰來搶這門主之位?你知道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可是,你這樣,真的能解決問題嗎?”
蕭澈呆了片刻,看一眼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重又提筆蘸了濃黑的墨汁,面無表情地沉聲道。
“不管怎樣,我會保大哥平安。”
連綿的玉龍山植被繁密,內裡無數洞穴牽連交錯,素有“千里玉龍沃雪,十萬迷窟成山”之語在民間流傳。兵荒馬亂的年代,玉龍山是避世桃源,縱使山中虎蟲兇險,總好過滿地屠刀;而到了太平世,會願意蝸居在這深山洞穴中的,不是逃亡的罪犯,就是有所圖謀的組織。所以,暗會把總部選擇在玉龍山,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經過蕭門總持楊珖與武林奇俠韋清的不結盟清剿,不管是在杞州城裡的暗哨,還是玉龍山中的總部,暗的全部都已成為江湖中一段過往雲煙,包括暗之主在內的全部殺手都被無聲消滅在玉龍山的巢穴裡,這是楊珖和韋清慎重清查後得出的結論。但,既然蕭漩也隨行,那麼這個結論的準確性就有待商榷了。
只是這個時候的蕭漩,在楊珖和韋清,乃至除孟夫人以外的所有人眼中,他都不過是一個愛笑愛遊歷愛詩的俊美少年。沒有人想到此刻應該在杞州享受西南風情的他,正站在通往暗總部的洞口,滿臉譏誚的笑容,映著那幽黑的洞穴,竟如凜冽的北風。
“你說,他們呆在這裡,像不像鼴鼠?”
江啟越站在離開蕭漩幾步遠處,看看洞開的石門,笑道。
“確實是像,只會龜縮在地下,難怪把殺手們的腦筋悶得遲鈍了,別人殺上門來才有反應!”
“呵呵呵,我本來想把這裡燒了的,不過,還是留著吧,就讓別人以為殺手都會躲在洞穴裡好了。你說呢,丹朱?”
挑眉,微昂首看向洞穴上方,冷冷地坐在芳草中間的芫族男子收回遠眺群山的目光,回頭瞅著蕭漩,淡漠道。
“隨便。”
蕭漩也不惱,他轉過身,也看向龍蛇般彎向遠處的莽莽群山。瞅著他隨時掛在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