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入一口氣,蕭漩拔出劍,刀劍相擊的聲音便在下一刻響起。
以馬車為中心,兩隊人馬激烈交戰。
蕭澤帶的人不多,但卻俱是門中頂尖高手。而蕭漩的屬下是他這些年遊歷昭國內外網羅的奇詭之人及如當年那殺手組織“暗”中留下的亡命之徒,加上有人數優勢,雙方一時竟未分勝負。
儘管知道自身與蕭澤間有差距,但只有到這樣實際的生死搏鬥中,蕭漩才真正體會到這份差距的壓力。面具下的他已開始滿頭汗水,心中的不服卻燃燒得更旺,以至於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都染上了血紅的顏色。
劍刃與劍刃刮過的聲音刺耳得撓心,蕭漩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擊敗蕭澤上,這讓他注意不到蕭澤放緩了的攻勢,注意不到己方已隱隱處於下風,更注意不到遠處奔過來的又一撥馬蹄聲響。
是從來時的方向傳過來的,看來並不是預先埋伏在城外的蕭門弟子。一劍逼開著了魔般纏鬥上來的蕭漩,蕭澤提氣縱身躍過聯合絞殺過來的又兩名對手,穩穩地落在馬車頂上,他順聲看去,一騎人影卷著煙塵奔過來。只這一眼他便看清,為首的那人,竟是蕭澈。
蕭澤苦笑一聲,他們兄弟,真要在此攤牌麼?
做了這麼多年的少主,切切實實地分管門中權力也有好幾年,加上自己也有一支力量,若說蕭澤還對孟夫人這些年的作為一無所知,對蕭澈還毫無想法,那他就不是天真純良,而是太缺乏警惕心了。
但這個家,他不想捨棄。
“門主”這位置他不在乎,他只擔心,假若沒有“門主”牽繫著,是不是他就跟他們散了?是不是十幾年的朝夕相處就這麼算了?
蕭澤這個人,其實沒那麼桀驁不羈、脫略瀟灑的。他可以不在乎許多東西,然而他終究沒有他**那般縹緲的性子,天下之大,總希望有一處恆定的牽絆能將他牢牢掛著,有無關緣由的血親能在命裡相繫著這一世人生。
蕭澤只偷得了這一點空隙,迅速追上來的蕭漩凌空一劍刺來,蕭澤輕巧地以黑曜化去那攻勢,就在這個來回間兩人的戰場已轉換到了馬車的另一邊,唯一的後果就是馬車棚毀在了劍氣中,整個塌落在車板上。
“懷佩——”
紅榴驚慌地叫了出來,從隱身的草叢中一躍而起,只想衝向那因受了驚而奔走了的馬,奈何自己武功不高,這殺場她闖不過去。手探進袖子裡,紅榴武功不高,她能倚仗的只有自己制的毒。
能撕開一道小口就行,讓她可以去救懷佩。
“閣主!閣主!”
一直默不作聲的襲擊者中終於有人開了口,這一次,他們不是來跟蕭門少主硬拼生死的,所以早先便已都謀劃好了,也不在乎此刻明顯居於下風。只是看閣主與那蕭澤拼命搏殺的模樣,似乎已忘了時機,再聽見後方傳過來的馬蹄,反正不管是誰,肯定不會是己方的同伴,他便不得不出聲提醒。
而相同的焦慮顯然也存在於蕭門眾人心中。他們雖處於上風,但卻不能完全壓制住對方,少主遲遲不發出訊號喚早已埋伏於前方的同伴來接應,後方又不知是誰奔來了。情勢難辨,於是也有人大叫著。
—炫—“少主!快放訊號!”
—書—恍若未聞,戴著面具的對手殺招愈見凌厲,蕭澤的眼睛猛地緊了緊。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只從懷中摸出一顆門中傳信用的煙火丟給外圍無甚壓力的屬下。幾人快速配合隔開那人,讓他騰出空來點火。
—網—“嘭——”
白晝的煙花看不清,有聲音便足夠。
而在這一刻,蕭澤突然變換招式。出手的仍是蕭家劍法,但腳步錯開,以韋清獨創的雙雁步法避開狠戾的劍鋒。黑曜虛指兩招,隔開圍攻上來的幫手後,劍法竟又是一變,是韋清曾傳授給蘇寄寧的風雨劍,配合著靈巧的輕功,不過三招,圍攻上來的兩人便均被刺穿握劍的手腕。下一瞬,本應強勁襲來的劍氣忽地散去,黑曜呼嘯的劍尖直直抵上額心,那薄薄的面具卻還好好地覆在面上。
蕭漩一滯,劍僵在半空,他輸了!
說不上心中翻滾的苦澀源自什麼,他看見蕭澤微微皺眉,輕輕張口,喚了很熟悉的一聲。
“三弟!”
——三弟——三弟——
再尋常不過的兩個字令蕭漩的眼神陡地獰猙起來,不顧蕭澤的劍尖還指著,他的劍就狠狠刺過去。猝然的事態讓蕭澤大吃一驚,忙退後一步,收回了險些刺入蕭漩額頭裡的黑曜,但隨著蕭漩那柄劍揮出的不止是劍氣,還有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