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萬梅齊放,香雪似海,撲鼻欲醉。
二層朱閣之內,燈光掩映透出。
時已四鼓,閣內之人尚未安眠,銀兒挑燈夜繡。
銀兒自充扮田蕙珍以來,表現得異常逼肖,親生父母撫軍夫婦,一直被矇住,只是感得其女緩緩變得溫婉賢淑。
這轉變,令他們欣喜以及滲入一絲驚訝。
她雖以假鳳虛凰身份周旋矜持於賓客間,芳心卻對沈謙情愫早生,尤其是日夕耳鬢廝磨,甚難自己。
蕭綺雲與她名雖主婢,其實情若姐妹,有意成全,而銀兒自慚形穢,人前與沈謙裝作情意綿綿,鶼鰈雙雙,但卻珠淚咽向腹內。
要知男女情愛乃自然形成,一絲勉強俱不可能,沈謙系誠厚守禮君子,獨對之際卻保持莊重。
如此一來,銀兒患得患失之心生起,不由自怨薄命。
她在燈下刺繡,緇中雜念叢生,綺夢噩兆紛相沓來,針尖刺破了織指恍若無覺。
一條俊秀入影翩然走入室內,低聲道:“姑娘,你還未睡麼?”
銀兒姍姍立起,柔聲答道:“賤妾有事相候公子回來,午後莊主命賤妾轉告,待公子返回,請去鳴鳳山莊一行,現已四鼓,賤妾之意還是明晨去吧!”
說著低鬟一笑,又道:“待賤妾與公子鋪好錦被,且請安歇。”
沈謙忙道:“姑娘不必費神,這些日來太過委屈姑娘,在下實在是問心難安。”
銀兒一雙翦水雙眸中陡現一絲幽怨,低聲答道:“這是賤妾份內之事,公子說什麼委屈。”
沈謙不禁一怔,心說:“她說此話,莫非對我”
想至此,不由得耳熱心跳。
忽聽窗外嗤的一聲輕笑道:“痴子,人家對你有情,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燈下人影一閃,風華絕代的蕭綺雲嫣然含笑立在沈謙身前,秋水眼神直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銀兒嬌羞無地自容。
沈謙一張臉紅得似一張布,道:“雲姐,你永遠都拿小弟取笑。”
蕭綺雲斜眸白了他一眼,小嘴微噘,低哼了聲道:“你們男兒總愛惺惺作態,我那銀兒妹妹有那點兒不好?送上門的魚兒不吃,還想盡辦法折磨她,你看她這些日來玉容憔悴,芳體清瘦,茶也不思,飯也不想”
銀兒紅霞滿面,聽越說越不像話,急得跺腳叫道:“小姐,你”
蕭綺雲笑道:“這不是你害了她嗎?”
沈謙拿蕭綺雲無可奈何,只是苦笑皺眉。
蕭綺雲一說完,兩手分開,一手拉著沈謙,一手將銀兒捉著,便往室內拉去。
沈謙愕然道:“雲姐,你這是做什麼?”
蕭綺雲這時亦是粉面微紅,嘆道:“睡覺去,我們三人共睡一床。”
銀兒聞言小鹿撞胸卜卜直跳,雙頰霞染,垂著一顆螓首抬都抬不起來。
沈謙只感心慌,急得口吃道:“雲姐這怎麼成?”
蕭綺雲冷哼了聲道:“那晚你闖入我的室內,這情景你總該不會忘記吧?女兒家清白身軀被你一覽無遺,而且同床共衾過,這又怎麼成?”
沈謙低首不則一聲,回想那晚情景,不禁心笙猛搖,綺情豔思,只覺無由自來。
蕭綺雲突然柔聲道:“謙弟,你那晚親口應允過,不管我求你什麼事,你都能應允,而且君子一諾千金,永無反悔,這你該記得。”
沈謙答道:“雲姐,小弟依你就是,小弟並無負心,不過理該花燭成婚才是。” 蕭綺雲妙目一瞬,嘆道:“你別想到歪念頭上去了,我只說我們共睡一床說話,有什麼依我不依我。”
說著一拉兩人推向床上倒下,自己也在側首,拉過一床錦被蓋上躺下,無形中將沈謙擠在中間。
銀兒蜷縮著身子,埋首被內一聲不語??芳心中愁驚喜憂,百感俱是,不覺心緒如麻。
蕭綺雲與沈謙面對面躺著。
只見蕭綺雲正色道:“謙弟,如今武林局勢,亂象已萌,黑煞門在東南各省荼毒江湖為惡,恐嚇威迫,頗有名望之武林人物,江湖幫派均須依附,不少正義之士慘遭戮害。
更為驚人的是天外雙煞十日之前已光臨嵩山少林兩次,勒逼少林掌門人傳柬各大門派聚會嵩山,尊他倆為天下武林盟主。
限期兩月,如有不服,當面印證務使天下群豪心服口服,臨行之際顯露一手驚人武功,揚掌震塌了半片經樓。”
沈謙驚愕道:“他們曾言半年之後,怎麼竟提前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