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稱呼他們為“王叔”和“陳叔”,到了自己這一任掌權,他也沒想過要改口。
王叔告訴他:“叔叔對不住。香港迴歸那幾年我們頭一次運作這邊的專案,不問手段,只求做完,現在都十幾年了,陳年老底料被扒得乾淨……”
傅承林莫名想起他的母親。
他準備了公關稿,委託了律師團隊,調整公司管理層和事務安排,他做到了盡人事聽天命。
鄭九鈞打電話勸他:“承林,你積極點兒處理,找人啊,託見香港行政的官員,你要脫罪洗罪。”
傅承林卻說:“然後我的罪名就加了一條:妨礙執法,妄圖行賄。”他翻查日誌,袒露道:“我總覺得自己被人盯上。奇怪,我一沒賺大錢,二沒招搖過市,三不亂搞男女關係,你說誰對我有這麼大意見?姚芊自殺以後,酒店的工作從沒順利過。興許下一個處理物件,就是我們的資產公司。”
鄭九鈞蹙眉思索,手背上汗毛微豎。
他不相信有人明知傅承林是塊硬骨頭,還要張嘴呲牙,跑去狠狠啃一口。啃不到肉,牙齒會崩。
當天夜裡,鄭九鈞一個飯局都沒去。
他平時一晚上趕五個場子都不在話下,今日彷彿轉了性,端正地坐在辦公桌前,埋頭苦幹研究資料。
他求爺爺告奶奶問遍了幾位長輩,可是人家說:香港那邊的事遠著呢,你管東管西,管得著麼?
鄭九鈞又解釋:傅承林是自己的合夥人,傅承林要是全盤崩潰,鄭九鈞也要變成無業遊民。而且這幾年傅承林很照顧他,起先是教他炒股,做出300%的回報率,幫他發了一筆橫財,後來大家合夥開公司,傅承林從沒讓他吃過虧。
伯父笑話他一驚一乍:美國有個商人,叫弗裡埃瑞,做大了房地產詐騙,騙過了美國總統,就是因為他的合夥人是天主教教會高層神職人員的侄子。傅承林同你合作,能擋掉多少麻煩?
伯父還說:公眾的記憶一般維持七日,最長不超過兩年。傅承林沒有大事,你不必出手。況且,傅承林今後做不了酒店,還能心無旁騖地輔佐你。
鄭九鈞心知家裡人不願趟渾水。
他只能自食其力。
夜裡十一點十三分,鄭九鈞收到一封新郵件。他點開一瞧,是個網頁連結地址——他開啟了。
筆記本螢幕上跳出一段影片。
影片中,有個模糊的動畫角色,正在碎碎念地說道:“傅承林,你可以去死了。法國送來的藥好吃麼?你心理有病,何苦強撐著,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那人指一指地下黃泉:“姚芊都比你有勇氣。”
鄭九鈞毛骨悚然的一點是,這個動畫角色的措辭和語氣……都和他自己很相似。
但他從沒說過這種混賬話。
從沒往這個方面,動過一點點念頭。
人的心理很詭異。明明他沒做過的一件事,種種暗藏的箭頭指向他,他竟然就有了做賊心虛之感。
他並不知道,傅承林在同一時間收到了郵件。
發件人是鄭九鈞。
郵件裡,沒有任何外部連結。
僅有一個作為附件上傳的影片。
傅承林啟動vpn,再轉發這封郵件,轉到了自己的小號上。然後他開啟電腦的虛擬機器,在一個磁碟乾乾淨淨的沙盒中斷網播放影片。
他面無表情地看完了。
第50章 投機
辦公室裡,鐘擺悄無聲息。
這臺擺鐘產自1895年,法國工廠製造。雖然是19世紀的古董,但它一直執行完善,計時精準,缺點是每週都要上發條。
傅承林正在給它上發條,鄭九鈞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傅承林按下接聽鍵,鄭九鈞啞聲通知他:“我的郵箱賬戶被人盜了。我剛收到一封郵件,裡面有一個連結,我沒多想就給點開了,結果就被盜了。他們拿我賬戶對你做了什麼?你信我,我沒害過自己人……也不會背地裡挖坑。”
鄭九鈞原先是很憤怒的。他的賬戶突然被侵佔。看完那個配音詭異的影片,他無法登陸自己的郵箱——誰這麼膽大包天,敢拿他來作惡開涮?
憤怒過後,心裡是擔憂。
他趕忙聯絡傅承林。
他還考慮:傅承林要是不接電話,他只能親自去香港走一趟。
傅承林的語氣很正常。他平時怎樣對待鄭九鈞,今夜也是相同的態度,但他反覆盤問了一點:“你和誰說過我在吃藥?被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