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紫面有難色,唐寅褐上前一步道:“既是還有一晚的時間,不如去和阿忠商量著看看。阿忠雖只是半路出家略學了些醫理,在你隨我們同行之前卻也是照顧著所有人的康健的,如今這樣的情況,他多少有些經驗,或許可以幫你出出主意也說不定。”
阿紫正苦於無人可以商量,原先遇到疑難,她都是毫不猶豫地去找師傅,如今卻要獨當一面,不僅要考慮到病人的安危,又要顧忌傷者的身份,實在讓她很是為難。
聽到阿褐這樣說,她慌忙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感激的神色。
唐寅忠得了唐寅褐的吩咐就一直在最底下的一間密閉的艙室裡看守著海盜船船長,阿紫不願意再去接近那個讓她莫名心慌的人,去樓下的小廚房裡熬了湯藥送上去,也就在阿忠的房裡等著了。
所幸不多時,就見阿忠匆匆回來。
“等了很久了吧?”
前腳剛一進門,阿忠就一臉歉意地問了一句。阿紫便猜到是阿褐去找了阿忠,或許已經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
果然,在阿紫略搖了搖頭之後,阿忠就開門見山地道:“王虎大哥的傷勢如何了?”
“傷口都已經清理過了,所幸沒有感染,剛熬了些補血安神的湯藥給他服下,暫時保命是沒問題了,只是現在依舊有些神智不清,小鵬在一旁照看著。”阿紫如實回了。
阿忠點頭,又沉吟了一陣,道:“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雖然只是這樣簡單一句話,阿紫卻聽出來這是在說處理斷腿的問題,立刻坐直了身子,呼吸都有些凝滯地道:“按說,最穩妥的辦法應該是要截肢……”
“必須截肢。”
沒有料到自己一句話講到一半,整個談話剛開了個頭,就這麼被阿忠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阿紫抬眼看過去,只見阿忠的眼裡滿是不容置疑的堅定,甚至夾雜著些悲慟。
知道阿忠是因為念及從前的舊事有所感慨,她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問出口。
“你還記得之前在利鑫城城門外,我們第二次見面,我問你的問題嗎?”阿忠見阿紫不說話,便開口問道。
阿紫當然記得,那日他在城門外突然攔住自己,問了關於戰士的腿部受傷,血液壞死,應該如何應對的問題。
當時阿紫毫不猶豫地講出了截斷雙腿這樣的答案,現在想來,自己那是卻是不曾真的經歷什麼,一切都是紙上談兵,終究抵不過真的血肉之軀放在眼前時來得觸目驚心。
面對這些天來朝夕相處的王虎大哥,再讓她說出之前那番無知無畏的話來,她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了。
看出了阿紫的心思,唐寅忠無奈地苦笑了兩下,身子朝後靠過去,雙眼放空地看著天花板,嘆道:“當初我就是看中了你有那樣的膽識和魄力,又有一針見血的對病情的判斷能力,才會那樣竭力想要勸你加入我們。如今看來……”
或許是唐寅忠這樣的話刺激到了阿紫,她挺起胸膛,眉頭微微皺起,有些憤憤然地道:“現在我依然是原先的我,我的判斷能力沒有變。只是經歷的多了,不再像之前那麼隨意妄言罷了。”
聞言,唐寅忠轉過頭看著阿紫,眼中竟是閃過些光亮來。他怔了怔,然後饒有興致地問道:“既然你這麼有自信自己的判斷能力沒有變,又為什麼不堅持自己先前的說法,走截肢那條路?”
“現在的情況和先前你告訴我的情況不盡相同。”阿紫耐著性子解釋道,“先前在利鑫城城門處你問我的問題,之所以我會毫不猶豫地給出截肢這樣的判斷,無非是因著你說的‘壞死’這個字眼。但如今王虎大哥的腿傷卻算不得血液壞死。他的傷是我救治的,我最他的傷勢也是最瞭解不過了。他是腓骨完全斷裂,戳傷了周圍的皮肉,組織也跟著壞損,但搶救的卻還算及時,加上我先前清理了他的血脈,阻止了壞死的血液回流到心口傷及他的性命。如此一來,想要保住那條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阿紫講到這裡,唐寅忠的臉色已經重又陰沉下來,此刻見阿紫停下來,便沉聲問道:“不是不可能?怎麼個不可能法?你以為自己是神仙?可以保住那條腿?”
“我不是神仙,但你不要忘了,我是‘醫仙’的徒弟。”說著,阿紫狡黠地一笑。
唐寅忠卻全然沒有阿紫那般輕鬆,仍然陰沉著臉問道:“你難道要為他接骨不成?”
“正是。”
阿紫答地坦然,唐寅忠聞言卻是直接從座椅上跳了起來,高聲道:“你……你不要異想天開了好不好?你以為這只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