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有些奇怪,只當是工正有要事和他商量,令御人停下來。
工正的車輛到楚王車駕之後,就停了下來。工正大步走過來,“國君。”
楚王在車駕上擺擺手,制止他接下來的話,“工正有甚麼話,等到宮室裡才說。”
楚王到了宮室之後,工正已經迫不及待的趕上來,“還請國君將蘇己驅逐出宮!”
工正此言說的過重,而且楚王也聽得莫名其妙,如果面前是屈眳,楚王一眼就可識破他的意圖,讓人送屈眳去官署,好好處理公務,可是說這話的人是工正,讓楚王大惑不解。
工正和蘇己可從來沒有任何來往,為何會說這話?
工正言語之間頗為不客氣,為了讓楚王將半夏給轟出宮去,將她和蘇妲己,還有周幽王的褒姒相提並論。
說了一通之後,見楚王還是不為所動,工正高呼,“國君難道是想要楚國也有晉國那樣的驪姬之亂嗎!”
晉侯寵愛侍妾驪姬,甚至在君夫人病逝之後,不顧滿朝卿大夫的反對,立驪姬為夫人,驪姬不僅和三個大夫私通,並且用計謀除去了太子,讓自己兒子立為太子。後來晉侯一死,對驪姬早有不滿的卿大夫們發兵攻打公宮,殺死驪姬母子,同時晉國也陷入到一片內亂裡。
驪姬之亂還在不遠,其後果之嚴重,不少人還親眼看過。
楚王的面色終於緩和了些,“蘇己哪裡有工正說的這樣,有這份本事?”
“驪姬又何嘗不是一介弱女子?可是有了諸侯的寵愛,她一介毫無根系之人,也敢對太子下手。”工正面孔嚴肅,“國君未免也太不將此事當回事了!”
工正歷經三朝,說話之間言辭鏗鏘有力,就連楚王,被說的心中惱怒,也不得不和顏悅色和他解釋。
工正是什麼人,前後經歷過三位楚王,不是一兩句好話就能打發走的。
他其實想要做的更絕一些,但是想起那個女子,不是真的普通貌美女子,有上通鬼神的本事,並且被鬼神所鍾愛,他害怕被鬼神降罪,所以只把她弄出渚宮,不敢傷她性命。
楚王被工正說的受不了,“寡人留她在宮內,不為別的,只是為了給寡人預測晴雨,方便寡人出行而已。”
此言工正根本就不買賬,他立即反駁,“臣聽說,蘇己之前在渚宮之中,便是預測祭祀等大事,如果國君當真對她毫無心思,為甚麼要將她如同妾侍一樣供養起來?”
楚王被工正說的啞口無言,最後憋出一句,“寡人以為工正前來是和寡人說大事,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女子!”
“國君因為一個女子疏遠政務,難道這不是大事嗎?”
楚王和工正不歡而散,不過這還只是開始。楚王不答應工正,把半夏放出之後,工正便糾集了蒍氏還有另外的一些家族,聯名向楚王進言。
這種訊息成不了秘密,也沒辦法隱藏,屈襄不多時就知道了。屈襄看著工正幾人慷慨激昂,暢所欲言。上首的楚王隱忍怒氣,頓時心裡有了一股奇怪之感。
“是你慫恿工正的?”屈襄問屈眳。
屈眳滿臉茫然,他甚是不解的看了屈襄幾眼,“父親覺得我有這樣的本事麼?”
屈襄的眉頭又皺的更深了,屈眳笑道,“工正哪裡是我這種不知事的小子能說動的。恐怕我一開口,工正便不會聽下去了吧。”
畢竟有那麼多事要做,哪裡有空閒,管年輕人的事。
屈襄看他好會,屈眳看他,“父親?”
屈襄轉頭過去,屈眳說的話尋不出半點破綻。他和工正同朝這麼多年,對工正的性情也知道一些,的確不是多管閒事的性子。
但他總覺得有些什麼不對,可到底哪裡不對,一時半會的還找不出來。
工正鐵了心思要把半夏給弄出去,楚王動了脾氣,他也照樣不懼。最後楚王服軟,“我對蘇己並沒有甚麼,只不過留她在身邊做個巫人而已。”
“既然是巫人,那麼就應該有巫人的模樣,也應當讓卜尹來接手才是。”工正半點都不後退,直接把楚王弄了個黑麵。
半夏發現楚王來的次數比以前要少了,楚王來她這裡,和她說幾句話。她會懶懶的應付一下,然後和楚王坐一會,楚王就會走了。
最近十幾日,她都沒有見到楚王的人。楚王此人,她是有所瞭解,有些事他辦的極有規律,甚麼時候吃飯,甚麼時候在外面散步放鬆,都是有固定的時間點,甚至之前都是每隔三四日過來看她,除非她生病,不然真的是一日不多一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