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一把撥開擋在面前的侍女,直接走入內室。
“怎麼了?”屈襄站在那裡,展開雙手,讓侍女整理撫平長衣上的褶皺。他看到屈眳皺皺眉頭,“一聲不吭,直接闖進來,你這是想要幹甚麼?”
正說著,兩個侍女跪下來,一邊一個,將一對玉組給主君佩戴上。一切整理完畢之後,屈襄才抬手讓侍女們退下。
“父親,蘇己那事,臣總覺得有何處不對。”
屈襄緩緩走出來,他步子走的極其緩慢,“何處不對。”
“賤隸們承認的也太快,還有馬廄的其他人。遇上此事,難道不應該是用刑逼供,過了兩輪之後,才會稍稍吐露實情,而且會互相攀咬,為何這次卻承認的如此乾脆?”
屈眳不是隻是吃喝玩樂的貴族子弟,作為屈襄唯一的嫡子,屈襄對他著重培養,甚至曾經讓他親自去看如何刑訊囹圄之中的犯人。
“……”屈襄站在那裡,“我知道了。”
屈眳還想說什麼,屈襄道,“以後蘇己出行乘坐安車,女車不必給她用了。”
安車比帷車之類更要豪華,不過這並不是重點。
“父親!”屈眳低聲喝道。
屈襄看過去,“我知道你想要說甚麼,不然你覺得我為何要把給蘇己伺候車馬和近身之人徹底撤換?”
屈氏宮邸內,不用外來之人。所有的人,哪怕是做粗活的,最下等的卑賤奴隸,也是家生奴婢。若是真敢吃裡扒外,死的就不止一人,而是全家都要受到牽連。所以高壓之下,無人敢作祟。
屈眳當然知道這個,他閉嘴不語。
屈襄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這幾日你也累了,去歇息吧。”
看著長子離開,屈襄在中庭背手走了幾個來回。國事已經在渚宮裡忙的差不多了,此刻盤旋在心頭的便是私事。
他把家臣叫過來,“以後宮邸中,關於飲食出行等要事,不可再有半點紕漏,若有紕漏你便自己看著辦吧。”
屈襄話語淡淡的,也沒有任何威脅之語。但言語中的威壓,聽得下首的家臣冷汗淋漓,連連叩首道是。
屈襄在上一會,“讓舞伎們過來獻舞。”
“最近鄭國公子送來了一批鄭女,主君可要看看?”一旁的人諂媚道。
公子嘉在郢都四處專營,鄭國背楚投晉的時候,公子嘉就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一批鄭女送到左尹宮邸內。鄭女容貌嬌豔,嫵媚多情,身段也窈窕多姿。深受貴族男子的喜愛。
屈襄這段時日以來,一直都在忙碌。今日被身旁人一提醒,才想起還有此事。
他點點頭。
頓時公子嘉送來的那些鄭女們過來了,鄭女多情,舞蹈也甚美。她們和樂起舞,屈襄看了一眼,沒了賞歌舞的興致。他已經見過半夏那種,再看鄭女們,只覺得舞姿僵硬,像是被人用手擺出來的一樣。
他讓舞伎們退下。
“傳我的話下去,以後蘇己之事,不管大事小事,全都照著我之慣例。”
屈襄說完,他自嘲的笑了笑。
半夏依然還是和以往一樣,並沒有因為車馬出事,就乾脆躲在屈氏宮邸裡一步不出。她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條肉脯逗小狗玩。
小狗平日裡吃她的飯菜,原本就長得圓滾滾的,吃的一好,就更加胖胖的。
侍女們怕長大的狗隨意咬人,所以抱來的事斷奶沒有多久的奶狗。半夏沒花多少時間,就讓這隻小狗認主。拿著肉脯隨意喚一聲,外面玩耍的小狗就立刻跑到她跟前。
半夏看了一眼天氣,下了兩三日的雨,今日天陰沉沉的,但是今日不會下雨了。
半夏把肉脯喂到小狗的嘴裡,小狗明明吃的很好,可是肉脯到了嘴裡,還是狼吞虎嚥吃了下去。
喂完之後,她拍拍手,“走吧。”
她已經休息了幾日,今日該去渚宮了。
奴隸們拉著馬車過來,請她上車,半夏看到裝潢豪華的安車,先是一愣,而後看看四周,見著沒有第二輛車。最後有人來請她,“請蘇己上車。”
半夏指著面前這輛安車,“就是這輛?”
旁人點點頭,對著半夏諂媚的很,“主君下的令,蘇己的一切出行都照著主君的來。”
半夏哈了一下,她轉頭看了一眼安車,她只是遲疑了一下,登車上去。
她心底有些猶豫,她受屈氏恩惠太多,總感覺她付出的,比屈氏給她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多的她有些受不住。但是眼下,不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