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領軍鎮守宣府十數年,宣府幾可稱為其第二故鄉,自然不希望自己千難萬險才操持好的宣府邊鎮,任由那些奸宦給當成了一塊肥肉,生生啃爛,啃臭。
“只是不知道,宮中會把上皇為民除害之喜訊,傳成什麼樣子。”老王直眯起了精光四溢的眼睛,撫著那花白的長鬚低聲言道。“更何況,上皇詔令阮浪、王瑤等隨侍宦官為宣府鎮守太監及守備太監,這樣的大事,也不知道萬歲會做出何等反應。”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不知道是託了天子洪福,還是託了上皇洪福
聽到了老王直之言,于謙不由得陷入了沉吟之中,楊洪撫著雪須沉聲言道:“斬嚴順等人,以撫宣府邊鎮之軍民士紳,以雷霆之手段,以收諸文武之膽,使官員凜然,方可行事通暢,使政令無礙。”
“在最短的時間內,便能便宣府上下一心,以復往昔宣府之盛,上皇乃是實為不得已而為之,不然,陽奉陰違之事多矣。”
楊洪這話讓老王直和于謙齊齊頷首不已,是啊,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成績,做好成績,不殺雞儆猴,那些個猴精哪裡會老老實實地給你做事?
“總而言之一句話,殺得好,殺出了赫赫聲威,宣府邊鎮,怕是再無人敢違逆上皇之意了。”于謙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地道。“如此一來,宣府之地,政令必定順暢,百官誰敢不盡心力?”
楊洪呵呵一笑言道:“這樣倒也好些,畢竟宣府邊鎮乃我大明邊塞之要地,為京師之屏障,宣府穩,則京師安。況且,宣府比鄰瓦剌王庭,宣府強,則瓦剌更需置重兵以防,更可削減我大明諸邊的壓力。”
“這倒也是,聽說,那郭順的繼子在宣府城裡邊鬧事,讓太上皇遇見了,不但狠狠地收拾了一頓那小子,郭順聽聞此訊息之後,也嚇得連夜就帶著財物北上宣府,向上皇請罪。”老王直的手指在那椅子扶手上輕快地叩擊著,臉上的笑容,怎麼都讓人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可惜老夫不能親眼得見那些閹貨被斬之盛況,想來,宣府軍民士紳,必定人心大快。”
于謙亦不由得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他當官的時間雖然沒有老王直和楊洪的時間長,但是,卻也經歷了不少的波折,這其中,就與那些宦官有著不小的聯絡。
時任巡撫的于謙因為進京彙報工作時沒有給王振送禮,要知道那時的王振已然深得帝寵,權勢熏天,收受賄賂自然當成了理所當然,而於謙別說是金銀,連根耗子尾巴上的毛都木有送一根給王振。
這位王大太監頓時勃然大怒,天下人皆畏我,就你個小小巡撫,進京彙報工作居然連向自己這位太監頭子賄賂的常例都不明白,你是咋當官的?
一怒之下,便尋了個由頭,將於謙送入了詔獄裡邊去享幾天的清福,吃上幾頓免費餐飲。可結果,人剛剛送進去沒兩天,卻把那朝中文武全給驚動了,因為,于謙可是三楊相中的人物,而三楊在朝數十載,威望之高,人緣之廣,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而且於謙也素有清名,在文官之中頗有聲望,於是,文官們開始發動清流,玩串連。
把那王振也給搞的焦頭爛額,最終不得不將於謙給送出了獄,于謙雖然沒吃啥大苦頭,可是心裡邊能舒服到哪?對於宦官,自然是恨之入骨。可惜天子們卻偏偏與宦官親厚,于謙等文臣就算是有千般手段,遇上這種情形,也只能乾瞪眼。
王直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于謙臉上的表情變幻,嘴角微彎,溫聲言道:“廷益賢弟,太上皇任命宣府鎮守內臣之事,你怎麼看?”
于謙眉頭一揚,正色言道:“依於某之見,雖然於禮不合,但是,卻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也贊成上皇此舉嘍?”老王直心中暗喜,但是臉上不露分毫,仍舊猶如尋常聊天一般繼續問道。
于謙點了佔頭:“自然,上皇陛下英明果敢,做事風雷厲行,當今天子不及多矣……”這話雖然說的很低,畢竟這種臣下私自議論萬歲之舉,終究是有些不妥。
聽到了這話,楊洪與王直都不由得有些黯然,是的,經過了這大半年來的相處,再與那太上皇如今的行徑兩廂一對比,那簡直就是拿破三輪跟賓士寶馬比似的。
當今天子一上臺之後就是大肆地培植黨羽親信,將許多素有清名,但是向來為太上皇說話的官員或貶謫或尋由著由頭罷免其職。似乎想要一心要掃除上皇在朝堂的影響力。而對於政事不甚上心,常常流連於宮闈之內,使得宦官之權雖然不如王振當權時,但是也好不到哪兒。
于謙頓了頓之後又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