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起給小澤洗澡,恍然嬉笑間,便看到了不遠處的車子;有時候他站在視窗看著樓下的沈默菲母子,再抬頭,似乎從那輛車內,也迸射出和他一樣的關注目光;甚至有幾次,他都是抱著小澤找默菲時,從她躲閃的眼神中,才看到樓下那輛安靜的車子。
夜深人靜時,大家都聚在家歡聲笑語,那部車卻靜靜的停在那裡,彷彿四周溫馨的燈光都與它無關。
早上打掃時,總能看到那裡滿滿一堆菸頭,宋媽媽嘖嘖嘴,悄悄對宋成弘說:“這樣抽菸,真是不要命了。”
剛開始時,宋成弘是有心氣一氣連清池的。見到他停好車,便會故意抱著小澤親熱,而小嬰兒也很配合,每次都會回以最清脆的笑聲。或者有時,他乾脆殷勤的給默菲端茶遞水,偶爾靠得近一些說話,故意將她逗笑。
雖然看不到車內那人的表情,可是宋成弘知道,連清池一定看見了,並且很認真的在看,說不定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默默神傷著。每每想到自己讓連清池不爽了,宋成弘都會十分高興,像是給鍾佑良報了一箭之仇一般。
可是,演獨角戲很費力。連清池和沈默菲,明明都看到了對方,可是,又似乎都看不到對方一樣。他在中間賣力演出,這兩個人就像心有靈犀一般,她淡淡的笑,他默默的惱,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一丁點衝動和不正常。
所以過了幾天,宋成弘便偃旗息鼓了,有時候看著可愛的小澤,甚至會同情起外面那個男人,因為默菲太過於理智,雖然他能從她臉上看到鬆動的痕跡,可是每次都像是他的錯覺一般,對於每天守候在樓下的連清池,她沒有提起過一次,更加沒有一丁點感動的跡象。
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突然有一天,宋成弘發現連清池的車沒有出現。
晚上吃飯時,連小澤都開始吵鬧起來,宋成弘偷偷觀察默菲,卻只在她臉上看到一逝而過的張望,再看時,她早已恢復了淡然的表情。
第一天便這麼過去了。等到第二天,連清池的車依然沒再出現。
晚上,宋成弘故意試探默菲:“市裡到我們這,來回四五個小時,每天這麼跑高速,挺不安全的……”
沈默菲卻沒說話,倒是小澤不耐煩的在她懷裡扭動,癟著嘴哼哼唧唧。
宋成弘又說:“每天我們這條道上都有很多交通事故,他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沈默菲眼皮一跳,只是對他笑了笑,然後默默的站起來抱著小澤在房裡來回走動,吵鬧的嬰兒這才安靜下來。
宋成弘再扯了幾句話,起身告辭,轉身帶上門時,分明看到了沈默菲正站在視窗發呆,眼睛直直的盯著路的起。點。他看不到此時她的眼神,只看得到她的側臉,即使這樣,宋成弘卻似乎看到了她心裡無盡的落寞,似乎……還有掙扎。
何苦呢?宋成弘笑笑,果真是當局者迷麼?
這麼過了三天,連清池依然沒有出現。宋成弘明顯感受到默菲的焦躁:幫小澤泡奶粉時燙到手;叫她吃飯時,往往幾遍才聽到;門口有車經過,她都會條件反射般的看上一眼。而且……發呆的時間明顯比前兩天要長。
看來連清池真的有一手,任哪個女人被他這樣感動了兩個星期,再忽然馬上冷卻下來,都會極不習慣吧?雖然默菲表現得已經足夠冷靜,可是……宋成弘知道,她心裡早就不平靜了。
第四天上午,一個男人來住宿,和宋媽媽套完近乎後,開始打聽沈默菲的情況。宋成弘在一旁心不在焉的聽著,到了最後,那個房客卻掏出記者證給警惕的宋媽媽看。
收了別人的錢,總不能將客人趕出去,儘管,這個客人的目的有些詭異。宋媽媽給宋成弘遞了個眼色,拉著記者開始熱絡的聊起來。
宋成弘帶著默菲往樓下走,準備到親戚家避一避再想後招,走到院子裡時,卻被聰明的記者發現,在樓上卡擦的拍起了照。他趕緊脫下上衣蓋在默菲身上,拉著她往外跑去。
宋成弘出去探聽訊息後,沈默菲便抱著小澤等待著,剛剛儘管只拍到了背影,她仍是氣得不輕,忽然就想到了前段時間柳茹意在報上的新聞,結合這幾天連清池的消失,很容易便想到了這個記者的來意。
又是他的哪一位紅顏,或是哪一任知己,想到要用小澤來做文章?
前幾天軟下去的心瞬間又充滿抵抗,原本沈默菲以為報上柳茹意的哭訴與他無關,可是今天連記者都找上了門,他又怎麼能脫得了干係?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於他,要是他和柳茹意好好善後,要是他這段時間不來找她們,哪裡會有這麼多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