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美絕俗的面龐,只是那個身影有些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疲倦地睜開眼來,透過昏暗的光芒,那張歲月中熟悉而溫柔的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略帶嫵媚的笑容,是如此蕩人心魄。
雪翼!
下一刻,他嘴角微微一笑,無力地趴在某處,又沉沉睡去。
無盡的黑暗再度吞沒了一切,他的身體泡在了滾燙沸騰的鮮血之中,到處蒼蠅亂飛,腥風撲鼻,聞之慾嘔。
他的鼻子抽動著,那鼻中血腥的味道竟也越來越濃,而且這種感覺從最初的虛無縹緲變得漸漸真實,就好像,他真的置身於一個充滿鮮血的世界。
這次,他真的睜開了眼,剛才那股疲倦的感覺消失不見。天空之中,隱隱透過窗縫,電光依舊,雷鳴電閃,看似更加猛烈瘋狂了,彷彿帶著無盡的狂怒之氣,在訴說著什麼可讓人怒髮衝冠的憤怒之事。
他的目光緩緩地從那剛才閃爍出刺眼電光的窗戶上收回,涼風習習,從那縫隙中傳來,吹得他腹背有些陰冷。
可是,那股在夢中聞到的血腥味,竟似變得更濃了,就好像,風吹來的方向,便是血腥之源。
他眼睛惺忪,眼前卻漸漸變亮,眼光自然而然地往那腥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片殷紅的血液覆蓋了整個地面,而那地面之上一大攤血漬,一道血紅的痕跡從中流出,如紅色的蟒蛇,一直延伸向這邊……
老四!
一個被鮮血染紅的軀體倒在床下,那熟悉的容顏,赫然便是無天。
他吃了一驚,猛然拾起,卻發現他剛才是全身赤裸地爬在床上,連一張被子都沒有蓋,而無天渾身是血,身體僵硬地倒在床頭。
轟隆!
又一聲驚雷,驚天動地,帶動著他的心一起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那瞬間,彷彿整個天地都靜了下來,那殷紅的鮮紅竟是那般刺目,那僵硬而熟悉的面容,嘴角略帶笑容,竟都讓他的心臟懸在半空,不再動彈。
他的內心似乎在狂喊:“這是夢……”
可是,如此真實的血腥味,如此清晰的雷鳴聲,都告訴他,這並不是夢。
他從未遇到過如此大變,此時竟目光呆滯,呆呆的望著那距離自己不到三尺的僵硬的身體,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心神漸漸鎮定了不少,緩緩伸出手去,推了一下那已經冰涼僵硬的身體,輕輕地道:“老四,老四,你……你是不是又在惡作劇?”
他的內心多麼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玩笑,可從未有過的莫名的恐懼,在此刻完全充斥了他的全身各處,那顫抖的手不斷的觸動那冰冷僵硬的身體,希望他忽然間跳起來,和自己開個玩笑,可事實證明,那並不是玩笑,無天也不會再和他開玩笑,那從未接觸過的冰涼的身體,從未見過的如此蒼白如殭屍般的可怖的面容,幾乎讓他當場暈厥。
房間一處,雪羽梨絨正安靜地呆在那兒,似乎全然不知剛才所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老四,老四!你快醒過來……”他終於大喊出聲。
或許,是聽到了無境的呼喊,無天緩緩地抬起眼皮,上氣不接下氣地叫了一聲:“小……師弟……”
無境大喜,忙應了一聲:“我在,我在這兒,你這是怎麼了,是誰,是誰?”
無天微微一笑,無力地搖了搖頭,咳嗽了兩聲,道:“沒……時間了,聽……我說。”
無境重重地點頭,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從眼角流下:“你說,你說,我聽著。”
“紫韻……我和紫韻,有個……孩子,他……他快兩歲了。我們……不敢跟我們倆的師父說,而我……我又不想……成家,那個孩子……咳咳……”
無境淚眼朦朧,急道:“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神龜山,師父一定有辦法救你的。”說著便欲閉眼開啟天極三疊圖。
無天急道:“聽……聽我說,沒……時間了。”
無境只好又重重地點頭,連連稱:“好,你說,我聽著。”
無天道:“告訴……紫韻,我……我其實……其實一直都很愛……她的,告訴她,我……我先走一步了,讓她照顧……照顧好孩子……”
無境連連稱好,不住地點頭。
無天微微一笑,伸出那隻沾滿鮮血,已經冰涼的手,抓住無境的左手,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小心……雪……翼……”撒手而去。
他全身大震,悲痛不已,抱著無天的屍體放聲大哭。
無天死了,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這間女子閨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