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向來殃及凡人,上頭的爭鋒,自然是帶來了撲簌簌掉落一地的炮灰。這幾年來,京裡京外不論大小官員還是勳貴世家,跟割韭菜似的換了一茬又一茬。
這種形勢下,鄭玉薇的父母親選婿自然謹慎萬分。兩人前幾年倒是看好一家,無奈那家在去年年末倒了,落得個全族流放的下場。
不要說兩家只是彼此有意向,就算訂下了婚事,安國公夫婦也不可能把獨女嫁過去,這事自然不了了之。
鄭玉薇現在雖年紀稍長,但這並不算大事,因為京城被耽擱的貴女甚多,大家寧願觀察仔細,也不肯隨意許嫁,以免誤了女兒不說,還要連累家族。
因此,楊氏選婿的時間雖不多,但仍可認真挑揀一番。
“……院子都收拾妥當了嗎?”
在鄭玉薇略略閃神的時候,韓老太君再次發言,向楊氏詢問道。她在兒媳那碰了軟釘子,本想直接散了,但卻偏又想起另一事,就不得不繼續再說幾句。
韓老太君面無表情,說話不冷不熱。這兒媳能與她對峙多年,與其手握安國公府後宅大權實則關係不大,因為她是婆母,身份上佔據了天然優勢,這個中關竅其實是她那兒子安國公,他像是被楊氏迷了魂,一顆心奔楊氏那邊去了。
安國公並非不孝,只是韓老太君稍一為難楊氏,他就要為媳婦撐腰。
這才是韓老太君始終無法喜歡楊氏的根本原因,兒媳霸佔著兒子,安國公除了她,一個房中人俱無,這叫做親孃的心裡如何能舒坦。
“回母親的話,兒媳早已命人,將世安堂後面的玉梨院歸置妥當,只待周家表妹母女到府,即可入住。”楊氏依舊眉眼柔順,笑意盈盈地回話,對韓老太君的神色視而不見。
她心中實則不以為然,不就是老太太孃家的落魄親戚罷了,剛好塞在正堂後面的院落陪著老太太,好讓婆母不要閒著無事老想出么蛾子。
“嗯,那很好,以後你表妹及文倩母女到了,你多費心照應吧。”韓老太君點點頭,說話的語氣緩和了些。
韓老太君在後宅浸淫了大半輩子,裡頭的事兒一清二楚。她無論掌不掌權,都無人敢怠慢絲毫,這也是她安然頤養天年,將國公府後宅交給兒媳的根本原因,但這周家母女作為投奔而來的親戚,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周家母女是孃家親人,韓老太君到底顧念,因此臉色到底好看了幾分。畢竟,楊氏無需為難,只要一個不在意的態度,下頭的人就會見風使舵。
“請母親放心,兒媳定不會怠慢表妹母女。”楊氏自然無所不從,就當討婆母歡心好了。
安坐一旁的鄭玉薇聽到此處,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心。
周家表妹,文倩,連起來不就是周文倩嗎?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這般熟悉。
這名字很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但鄭玉薇可以確定,這所謂的周家表姐她是頭回聽說,她有些疑惑之餘,心頭倒是湧上一股強烈的怪異之感。
就像是她忽略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鄭玉薇並不是個轉牛角尖的人,平日若是想不起來的話,她也就拋開了,反正就是不太相關的人和事而已。但現在因為這種奇異感,讓她開始苦苦思索起來。
她有時候的感覺很敏銳,鄭玉薇覺得,自己肯定忽視了很重要的事情,是有關這周氏文倩的。
但問題是,兩人明明毫無交集。
就在鄭玉薇全神貫注開小差時,堂上的韓老太君得到滿意的答案,“嗯”了一聲後,就揮手說自己乏了,讓眾人退下。
鄭玉薇收斂心神,隨眾人一起站起,告退後魚貫離開正堂。
出了韓老太君所居的世安堂,鄭玉薇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楊氏身後。
“薇兒可是身子未曾好全?”在兒女面前,楊氏是十足慈母,女兒略有恍惚,她馬上察覺,連忙溫聲囑咐道:“若是如此,今日就不該早起請安,你身子骨弱,多歇歇才是。”
女兒身體較弱,前幾天天氣乍然轉涼,她就病倒了,昨日才好轉,讓楊氏頗為擔憂。
“娘,我早就好了,不過就是個小風寒罷了,喝兩劑藥就好全了。”鄭玉薇抱著母親胳膊,輕搖了幾下,嬌聲說道。
楊氏疼她,就算她活潑些,亦不會被認為是不遵大家閨秀禮儀,加以呵斥,因此鄭玉薇在母親面前很放得開。她可不願意,再次被關在屋子裡不許出門了,連忙摟著母親胳膊撒起嬌來。
“你啊。”楊氏掐了鄭玉薇小臉一把,笑著搖搖頭。也是女兒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