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吃飯,一兩個夥計捧著碗坐在臺階上大口吞嚥,哪家的炊煙裊裊升起,混入天空的雲霞之中,也成了一縷煙火人氣。
這是世俗常見的場景,而她眼中,看到的更多,看到那淡金色的所謂龍氣正在一點點消散,也看到了某個面容平凡的修仙者在死寂的皇宮中穿梭尋找,找什麼呢?恐怕是魔界的入口吧!
找到了做什麼呢?是要成魔,獲得魔的力量。還是要封魔,獲得無上的榮光?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淡然的眸中也多了些許氣惱。
身後的腳步聲很輕,如同花落水面的聲音,便是五感極強的修仙者,若是不注意,也會錯過,可她聽得很清晰,很真切,笑容乍起又收,說:“你還回來做什麼,你不是看不慣我做的那些事情嗎?你不是自認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是一路的嗎?你又回來做什麼?”
生氣的話語更像是抱怨嗔怪,還隱含著著惱撒嬌的意味。這種時候,只要一兩句好話,哪怕是避而不談,都會贏得少女的笑逐顏開。
“不是所有的修仙者都是虛偽的,你的想法太偏激了,也太狹隘了!”少年的音調平靜,並不帶爭吵的意思,卻讓少女立刻火冒三丈,剛才的那一刻軟化也不翼而飛。
轉過臉來,少女背對著陽光,冷聲說:“陳易知,我做什麼,需要向你請示嗎?既然你看不慣,大可以分道揚鑣,你又何必要再回來。難道是要看我祈求你留下來嗎?”
“遠星,我不想跟你吵。”少年皺眉,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著無盡的煩惱和疲憊,這副神態落入少女眼中,更讓她感到委屈,“是我想要跟你吵嗎?明明是我做什麼都不對,明明是你總要跟我唱反調,到頭來,竟然還成了我的不對嗎?”
聲音高起來,若不是有隔音罩的存在,兩個人早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即便如此,站在牆頭上的兩人還是太過顯眼,少年的冷峻,少女的豔麗,放在人群中,也許不是一眼可見,但在這樣空曠的位置,揚起頭,兩個人彷彿是站在天邊。耀目灼灼。
陳易知的眉心緊攏,自從離開了山谷,遠星彷彿走下了神壇,一顰一笑都更顯生動,眉目間的疏離之色也漸漸淡去,剩下的便如同普通的少女一般的任性倔強,以及… …胡攪蠻纏!
執意要來烏國,好,他陪她來了,可結果是什麼,二話不說,一夜之間滅掉了烏國的皇族,那血淋淋的殺戮讓人心驚膽寒,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震驚過後,陳易知想要找到答案,而她,則是百般掩飾,掩飾不過便是如今這般不講理地倒打一耙。
好吧,那些是不相關的人,那些作威作福慣了的皇族死了也就死了,他管不著也不想管,但她執意殺戮最先趕來的那些修仙者就令陳易知大為不解,甚至是產生了自危的念頭。
殺人其實並不算什麼,但把那些修仙者的元神拘禁起來,甚至還把其中強悍的一些人的屍體保留下來,這就不是陳易知可以接受的了,他想要一個理由,更想要的,卻是希望少女不要再這麼做。
她更適合白衣的。而白衣,屬於純潔無垢,染了血是不好看的。
於是開始勸說,但勸說似乎產生了反效果,兩人開始爭吵,不同於走哪條路,什麼時候離開的小吵小鬧,這次的爭吵更加不可調和,暴露出來太多的矛盾以及不坦誠。
陳易知為了少女的隱瞞而不悅,卻不知道如何表達,結果越來越糟。
“遠星,我只是想要知道為什麼你要殺掉那些修仙者,為什麼要拘謹他們的元神,為什麼要… …”問著問著,陳易知頓住了,我為什麼要問她這些,她的事情與我何干?我管她那麼多做什麼?這樣的疑惑湧上心頭,眸光不定。
遠星直勾勾地看著陳易知,沉默著,一顆淚珠逸出眼角,飛快地抬手抹去,說:“你問那麼多做什麼,我樂意做這些事情。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你若是不願意跟跟著我,便自己去尋你姐姐,只是你想清楚,走了以後再不要向我求助!”
一路上,遠星都是用逸夢的下落,還有自己可以幫助逸夢的說法哄騙著陳易知跟自己走,而到現在,她突然覺得累了,直接說出來,言辭倨傲。
那最後一句話刺傷了陳易知的自尊心。遠星刻在骨子裡的高傲讓陳易知感覺到了受傷,厭惡地看了遠星一眼,那目光太冷,竟讓遠星忍不住後悔脫口而出的話,伸出了手想要挽留。
“我不會向你求助的,從此以後,相逢陌路。”陳易知的動作比遠星快,這邊兒才剛剛伸手,那邊兒已經轉身離去,抬起的手臂落在空處,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