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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然看得出這浪厲害,不過覺得也未必就能衝到這山包之上,正要再看個究竟,碧煙碧泉卻已急了,扯著他就往山下走。此時浪已到堤邊,那堤就如紙糊的一般,轟地一聲,已經七零八落,潮水直漫上岸來,肆無忌憚地四處追趕奔逃的人們。築堤之人中也有老弱,一個少年拖著個老者奔走不快,被人群一擠,不小心摔倒,立時被人七腳八腳地踩了過去。待人逃走,他也再站不起來,少年哭叫著拖他,哪裡拖得動?眼見潮頭已經到了身後,只得瞑目待斃。

羅靖本來已經後退,回頭卻見這般情景,當下甩脫碧煙,回頭奔了過去,拉起老者就跑。走得幾步,水已經沒過膝彎。碧煙急得跺腳,碧泉也奔去幫忙拖拽少年。只是老者身上被踩傷多處,行動困難,四人再走幾步,水已到腰,背後水聲滔天,第二重浪又衝了上來,羅靖拖著個傷者落在後面,只聽水聲轉眼響到背後,突然有人高聲叫道:“小心背後!”正是沈墨白的聲音,只是惶急變了調子,全不似平常的溫和寧定。

羅靖十八歲從軍,跟著丁蘭察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練出一身野獸般的直覺和反應,聞言不及思索,反手自腰間抽出寶劍,向後全力一揮。他這把劍是當初入伍不久便從沙場上繳來的,端的是一柄好劍。在那敵將手中已不知殺了多少人,到了他手中,十年來更是斬過無數頭顱,卻還鋒利如初。他是背對潮頭,並看不見後面如何,碧煙站在前方,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第二重浪有丈把高,遠遠看去白沫噴濺猙獰可怖,隱約似是一張巨口,要將羅靖二人直吞下去。但羅靖那一劍全力揮下,將白浪從中分開,濺起的水沫不知是否映著日光之故,竟似是鮮紅的。浪頭一分為二,兩個浪峰自他左右而過,其勢雖是立弱,也將前方的碧泉和少年拍了個趔趄,羅靖卻是安然無恙。

沈墨白喊出這一聲,脫下外衣就往水中奔去。此時水已淹到羅靖等人胸口,四人腳下都有些不穩,浪雖是向岸上衝,回頭時卻有極大的拉力,竟是要將四人拉進江中去。沈墨白卻似一條魚兒,幾下就游到四人身邊,在嘩嘩水聲中一面幫著碧泉拖拽少年一面高聲道:“快些上岸!”

羅靖雖然看不見背後之事,但那一劍揮下,也覺不對。他雖是素來不信鬼神之事,但看沈墨白焦急失態如此,卻也覺得此事蹊蹺,全力拖拽著老者就向小山包上走。沈墨白在最前,碧泉拉著少年居中,羅靖拖著老者在後。此時水漲得更急,小山包也堪堪被水沒過,但幾棵老樹樹冠卻還露在水上。碧泉拖著少年先爬了上樹,羅靖將碧煙也託上去,再將老者推上樹。正在忙碌,陡然間一個浪頭打來,水沫飛濺,潑得人睜不開眼,待樹上幾人抹去水漬再看時,羅靖與沈墨白都不見了……

7

沙洲 。。。

陽光終於驅散厚重的雲層,灑落在江心沙洲上。羅靖活動一下被水泡得冰涼的手腳,看一眼身邊的沈墨白,滿不在乎地道:“把衣裳脫下來晾晾吧,不然凍死你。”

沈墨白嘴唇已經凍得發白。江心沙洲上長滿了蘆葦,高可沒人,卻擋不住冷風。他在水中帶著羅靖怕行動不便,已經脫去了外衣,現在只剩一件中衣,緊貼在身上,被風吹得像塊冰似的。但他看看羅靖已經三把兩把脫下溼衣,露出赤 裸精壯的上身,臉上登時紅了一片,連忙將目光移開,反而把身上的衣裳裹得更緊了。

羅靖將脫下的衣裳掛在蘆葦叢上讓風吹乾,一面道:“馬上就要天黑,他們還未必找得到我,你這麼強撐著,凍死了可別埋怨。”

沈墨白身上確實冷得厲害。他水性遠遠好過羅靖,身體卻是不如他結實,裹著件溼衣裳,確是比不穿還冷,這會兒上下牙關都在打戰。可是他從來不曾在人前袒露過身體,雖然此時只有羅靖在面前,可要他脫下衣裳赤 裸相對,可真是難為死他了。

羅靖冷眼看他,嗤笑了一聲,過來坐到他對面:“這水裡究竟有什麼?”饒是他不信鬼神之說,也覺得這潮來得邪了。當時水雖然漫上了小山包,但浪頭已平,該是漸漸退去才對,無論如何也不該突然起了那般一個大浪。何況無緣無故,偏偏在他身後翻起浪來,這可就透著蹊蹺了。他嫻於弓馬,刀劍皆能,卻是水性不精,若不是沈墨白跟著扎進水裡將他托起順流而下,恐怕不死也要嗆個七葷八素。這沙洲再向前便是海口,倘若二人被水衝入海中,那隻怕便性命難保。

沈墨白雙手抱著肩頭,牙關咯咯打戰,勉強道:“我,我也看不清楚。我只能視鬼,不能視妖。不過確實有什麼東西在內。”當時浪頭一來,便將羅靖捲了進去,分明水並不深,卻像個漩渦一般,硬將他往下拉。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