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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笑著說:“多謝,我會多多努力,爭取忍他到老。”

“溫小姐,是我要多謝你。”

“好了——”陸顯說,“坐下吃麵。”

她欲言又止,也不顧多少人排隊叫結賬叫點單,一轉身進了後廚。

陸顯一人吃光兩份面,吃出滿頭汗與發紅的眼圈。

他付賬,一張大金牛(一千元面值)仍在收銀臺,拖著她的手向外走。門外,川流不息車流人流,燈火璀璨,光怪陸離。

高樓森林,人心似銅牆鐵壁,遠隔千里。

人潮擁擠的街頭,他同她說:“很多人丟掉我,我已經習慣一個人活,但是阿玉,現在我不想再一個人,阿玉,我很想同你到老,一天也好,一個月也好,能活多久算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o(︶︿︶)o唉

我兒子好可憐,為毛你們都喊著要虐他?

總算跟相遇的鴻興大廈對接起來了!

也算前後呼應啦!

67婚禮誓詞

雨從指縫中漏出,隱隱約約;天邊有人低聲哭。

層層疊疊的雲擠壓著呼吸;西伯利亞寒流早已式微;今冬最後一場雨,居然也如指間沙,落得如此纏綿悽切。一滴一滴寫完,你木然的臉孔之後,千瘡百孔的心。

雨淋溼了她斑白的發,為她老去的容顏披一層朦朧微光;她的唇顫抖;她的眼模糊;她在人群中尋找,哪一個是她熟悉的臉?

他過去與現在的臉孔一張張重疊又分開,她走過這條街,視野裝滿城市夜空的灰,她找不到他,再也找不到了。

來來往往各自行路的人撐著傘經過,並不肯省出三秒鐘時間關注一位瘋瘋癲癲站在路邊哭泣的老太婆。

古老的紅色絲絨首飾盒緊緊攥在心口,彷彿攥住最後一口氧氣。

盒子裡裝一對龍鳳鐲,輕飄飄不值錢。每月賣三百碗雲吞麵,交一萬五租金,繳兩成稅,一分一厘從指縫裡摳出錢來,偷偷摸摸揹著肥佬丈夫,打一副龍鳳鐲留給兒媳。終於等到這一天,卻沒來得及追上他離去時匆匆腳步。

二十年未理清的母子情,寂寂無聲中交錯而過。

他來吃麵,她認得他,他亦然。卻總是沉默,彼此間未肯多講一句話。

直到今夜,她明白,他再也不會來見她。

從前的她,西江的她,是叫阿雪還是細細?梳長辮,雪白面板,少女情懷,卻嫁給三十幾的老男人,日日受老鬼婆折磨。

從前的從前,早已消弭的從前。

這一冬,一九九三年年末,總督彭定康的直選方案被徹底否定,港股一路飄紅,匪徒持AK…47搶劫謝瑞麟珠寶行,黃家駒失足墮臺,陳百強也離世,風風雨雨中,維港的美麗一如既往。

然而她卻只敢在沒有他的街頭,只敢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以不能忘卻的濃重鄉音,聲嘶力竭地呼喊他。

“大豐啊大豐阿媽好想你”

張大的嘴,發黃的牙,雨越來越大,雨點捶打著額前後背,推搡著她骨瘦嶙峋的身體。她已然喊破嗓,被歲月的無情抽去脊樑,無力地跪坐在人流洶湧的十字街頭。

撕心裂肺,傷心哀泣,說給聽不見的陸顯,“阿媽回去過的阿媽回去找過你八四年,攢足三千塊,阿媽要接你來過好日子”

“阿媽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風吹來,雨滴裡纏繞著誰的思念,竟這樣冷。

地球六萬億噸重,維港盛三千萬頃水,卻埋不下你的傷心。

同是這一年,Leslie風華正茂,屬於他的《霸王別姬》全港上映。陸顯與溫玉跑進影院避雨,熱映期已過,偌大個放映廳,落座不過□人。

黑暗中,陸顯緊握她的手,熒幕上光的顏色瞬息即變,照映著他俊朗的臉,他笑著,眼睛對著螢幕,話語卻是對她,一字一句,緩慢而慎重,“他講得很對,說好了是一輩子,差一年,差一個月,差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

溫玉輕輕嗯一聲,他聽見,開心得像個吃到糖的孩子。

溫玉聽到的卻是程蝶衣說:“虞姬她怎麼演,最後都是一死。”

無心之言,卻足以訴盡平生。

走出影院時已是深夜,他問她冷不冷?不等她回答,已脫了上衣搭在她肩上,心情愉悅,“車馬上就來。”

十分突兀地,他開口說:“我騙你,我阿媽沒死,就是她——”這句話講得模糊不清,可溫玉能夠懂得。

勾住他手臂,她抬頭問:“雲吞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