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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沒所謂的。”

這種時候,他當然、必須反對,“誰說的,我阿玉身上樣樣事都重要,生日更要慶祝。”

“那好,你唱祝壽歌。”

他站在房中,眉頭打結,足足猶豫三分鐘,最終認命,小小聲開口,“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五音不全,跑調跑去塞班島。溫玉笑得肚痛,他更窩火,“笑什麼笑,再笑把你扔進維港喂鯊魚。”

溫玉好不容易緩過來,屐著拖鞋跑到他身邊,仰頭看,身高差距太遠,她需得踮起腳尖,伸長手勾住他,才得艱難地印一個吻在他唇邊,彎彎眼睛裡全然都是他的影,一抹笑,似蜜糖,甜得膩人。

抱著他的腰說:“我們家阿顯怎麼能這樣可愛哈哈,又靚仔又可愛,我好中意,今年生日就訂你這一款啦。”

陸顯耳後飄紅,悶聲說:“別得意,以後年年都只能訂我。”

“才不要,你那麼老。”

“我哪裡老?”

“花心、嘴壞、脾氣壞,一不順心就發火,不會講英文,連祝壽歌都唱不好。”

陸顯很沮喪,“我怎麼那麼多缺點?”

“是呀,我也是勉勉強強被逼無奈訂購你。”

閉上眼,數到十,秘密尚未揭曉,你還能快樂多久?

她太入戲,全情投入,分不清現實夢境,不能自已,無法自拔。

這個冬天,這座城,始終哭泣。

今夜臺風紅雀賣壽星公個面子,繞過本港向北去。晚飯後兩個人穿得輕鬆愜意,陸顯拖著她的手回到第一次見面時,那座孤單佇立的鴻興大廈。

一樓商鋪,角落裡一間窄小擁擠的茶餐廳,招牌被二樓燈牌遮蓋,看不清名字。桌椅矮小,桌面油漬為擦乾,店裡有泊車小弟有北姑也有才下班的中年男人。叫菜的聲音一個蓋過一個,逼得人捂住耳朵逃開。

陸顯卻牽著她同一位十三度天氣裡穿皮裙的濃妝女士拼桌,大聲喊服務生,要兩碗雲吞麵。

他不說話,溫玉亦不開口,只低頭拿紙巾擦乾淨前一位客人留下的湯湯水水。

坐對面的女人朝陸顯丟來媚眼一記,“靚仔,在哪裡混?”

“龍興。”

“龍興好,風頭最勁就是龍興啦。喂,靚仔,這是你女朋友?”

“我老婆——”

“嘁,妹妹仔,還是讀書好,出來混沒前途的。”

溫玉敷衍地笑了笑,發覺陸顯望得最多的是收銀臺。

收銀臺那位穿棕色外套,黑色褲的女人顯然已被時光拋棄,歲月留下的風霜刻畫在面龐,顯而易見。白髮與皺紋訴說過往,皸裂的掌紋哭出磨難。她神情安然,熱絡地同往來顧客談笑,要請諸位下次一定再來、老鄰居多多光顧。

很快,兩碗雲吞麵出爐,未料是由收銀臺前老闆娘親自端盤。陸顯吃驚,握住溫玉的手猛然收緊,洩漏他的忐忑心事。

他三五個月才來一次,他們從未交談。

雲吞麵沒特別,熱騰騰十五塊一份,單調、寡淡。

她的目光百轉愁腸,最終卻只得一句,“雲吞麵,先喝湯,慢慢吃。”

嘈雜的餐廳,一段詭秘的相顧無言,連拼桌的女人都抬頭四顧。

他與她目光相接,迅速轉開,長長久久的沉默之後,肥佬客人喊著要結賬,催過兩遍已不耐煩。她搓了搓手,要轉身。

陸顯握緊溫玉的手,站起身,看著她頭頂白髮說:“我帶我老婆來”

她幾乎要哭出聲,在這座沾滿油花的小屋裡,只擺得了六張小桌,請不起夥計,前臺後廚都靠自己,面有三百斤,肉價一日貴過一日,洗不完的盤子擦不幹的地,永遠沒有休止,一直做到死也賺不夠錢還不了債的恐懼,並不適宜被塞滿溫情招牌的電視臺尋親節目。

突兀,無預兆,無法預料。

這一刻,他站在她面前,已高過她許多,令她不得不仰望,不得不回望,那些曾經的曾經,久遠而腐朽的歲月,她曾經揉成一團扔進垃圾堆的人與事。

“好,好”

她渾濁的眼看向溫玉,抓起圍裙擦乾淨手,躊躇許久,仍是垂在腿側。“你”

溫玉想她伸出手,“我姓溫,單名玉,白玉無瑕的玉。啊,我講錯話,以後要改姓陸,陸溫玉。”

她像在笑,又像哭,“祝祝你們白頭到老我我”

溫玉看了看陸顯緊繃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