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硯素來伶牙俐齒,正想說格格定是被矇蔽,轉念一想:他定會編排我抱怨格格識人不清。辯解不是,卻又忍不下氣來,氣得滿臉通紅,小嘴嘟得高高的。那人見她惱怒之下愈顯麗色,大大的眼睛像火一樣看著自己,連忙柔聲說:“好啦!不氣不氣!再瞪我眼珠子就掉下來啦!到時候就看不見我啦!”
綠硯更是大怒,跳起來正想衝上前去揍他一頓,手卻被悠然拉住了:“綠硯,我們要回宮啦!這位是蘇公子,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再時候你再跟他好好計較吧!”
綠硯
眾人回宮之後,仍是忿忿,拉住悠然問:“格格,那人是什麼人啊?竟然大言不慚說是格格的朋友!還學我說話;真是氣壞我啦!”紫墨也是心下疑惑;卻不出聲,只是看著靜等她解釋。
“你可看見那副‘柳岸蘇堤?’”
“自是看見了!掛在那樣顯眼的地方。要不然咱們也找不到哪家是‘柳’字商號啊!”紫墨答,“走時,格格喚那人為蘇公子,這人到底是不是咱們要找的人?”
“嗯,自然不是。”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大叫起來。綠硯握住她的手問:“格格,你不是在說笑吧?那人不是,那,那,我忍得那麼辛苦做什麼啊!早知道就衝上去狠揍他一頓啦!“紫墨也是一驚,卻仍是平靜問起:“這蘇公子不是柳家人,卻跟咱們要找的人關係密切,可是如此?”
“嗯!紫墨猜到了。柳岸,字子玉,蘇堤,字和樵。柳家蘇家世代交好,只是蘇家是武林世家,甚少涉足生意,而柳家則是商賈之家,卻與武林交好。柳子玉是這一代的家主,而蘇和樵卻不喜武學,卻與柳子玉相得。故有這‘柳岸蘇堤’。早些年柳家曾受額娘大恩,奉我額娘為主一事蘇家也是知道的。”悠然淡淡說來。
兩人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綠硯仍是有些鬱悶,小聲嘀咕:“哼!原來是個不孝子!自家的家傳武藝不學,偏要做旁人跟班。不知所謂!”
悠然看著綠硯又是皺眉又是噘嘴又是扮鬼臉,表情豐富生動,很是有趣,有些忍俊不禁:“綠硯生氣的時候果然最好看。”
“嗯?”綠硯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明就裡,也不追根問底,又去一旁看帶回來的東西了。一路逛下來,又怎可能真的空手而歸,不知不覺間,釵環首飾精巧玩意就添了好些樣。悠然挑了一支羊脂白玉簪,準備親自送給太皇太后,一串珍珠手鍊給榮憲,一掛瑪瑙串珠給大公主的,命阡陌和碧落分送了過去,又揀了幾樣擱在一邊,待幾個阿哥來了再當面贈了。難得出宮一趟,總要帶些手信回來才像樣子。
太皇太后見這支玉簪通體瑩亮,竟無半分瑕疵,連聲稱好。悠然見她歡喜,親手替她插在頭上,拿了鏡子照了,笑道:“皇外祖母您看看,悠然的眼光可好?”太皇太后點點頭,笑:“好,真識貨!悠然出宮一趟,竟淘得這樣的寶貝!可見外頭的東西也有頂好的嘛!皇上的壽禮可挑好了?”
“嗯!挑好了,就是不知道皇帝哥哥喜歡不喜歡。”
太皇太后欣慰的拍拍她的手:“心意最重要。悠然用心備了就是。”見她乖乖點頭,又問:“外頭熱鬧吧?有沒有什麼好玩兒的去處?聽說有條叫東華街的有不少好玩意兒,去了沒去呀?”
“嗯!很熱鬧。這支簪子就是在東華街買的。還有一間有意思的鋪子啊,叫柳岸蘇堤。裡頭賣的物件很別緻:有碎布拼接的畫兒,有粗絨線編織的掛毯,還有神針十九繡的炕屏。”悠然答得認真,語聲漸沉,眼睛看著太皇太后光華流轉卻慈愛柔和的眼神,低聲說:“還有蘇掌櫃,他很親切,對我也很好。”
太皇太后攬她入懷,輕道:“那就好。”悠然趴在她懷裡,心裡很平靜,身邊的這個老人是最親近的人,可以放心倚賴的親人。過了一會兒,聽她低低的說:“這回沒見著那柳岸也不要緊。以後想要尋他,就讓小納蘭替你傳話,我信得過他的人品。他倆是姻親,又是從小一起長大,親厚不同旁人。”
“皇曾祖母?”悠然越聽下去心越是不安,忍不住抬頭看她。
“好孩子,”太皇太后抱緊她,細細叮囑,“出宮的牌子就留著吧。以後說不得能用上。你很聰明,許多事不用我說也要學著謀劃,知道嗎?”
“嗯!”悠然壓抑住心底的不安,乖乖應道,想了一想,說:“皇外祖母,綠硯很大啦,她天性跳脫,我不想把她拘在宮裡了,可不可以讓她出去?”
太皇太后定定看著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說;“好。”轉頭吩咐:“蘇茉爾,傳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