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掩飾還是為了什麼?
我的笑意尚未從面頰上退去,外面便傳來了駿馬的嘶鳴聲,小侍衛揭開帳簾,道:“娘娘,大汗回來了!”
我心中頓覺鬆快,他回來了我便不必一個人強撐著,遂起身準備迎接他,卻急得險些把自己絆一跤。
身體傾斜欲倒之時,突然被一雙手扶住,抬起頭,正撞上羽瞻的眼睛。
“您回來啦……臣妾醒來見不到您,不知道有多慌呢!”我心意鬆了,話語自然含嬌帶嗔。
“朕可沒看出來朕不在的時候你慌了。”他鳳眼含笑:“不是很勇敢嗎?居然派人去大延營地裡放火;倒是朕一回來,你就連路都不會好好走了。”
“您怎麼知道的?”
“朕昨天一直在營地外面埋伏著,沒去追安向禮啊。”他若無其事:“他跑了算什麼大不了的,要是大延使團當真有虎狼之心,把斡爾多城留下不是更危險?”
我嘆出一口氣:“臣妾真以為您走了,一夜擔驚受怕。”
“朕都知道……”他將我拉進懷中,親吻我臉頰:“現在還怕嗎?”
我搖搖頭:“不怕,可是你臉上怎麼這麼多黑灰……”說罷伸手想擦,卻被他抓住了:“還問?是哪個臭丫頭半夜放火,差點嗆死我?!”
“是哪個傻瓜偏要埋伏在下風口?”我嗔道,卻因他未脫大氅雪片融化弄溼衣服而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他這才放開我,笑道:“看我糊塗的,連大氅都沒脫,凍著你了……”
可是,看著他去脫氅衣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昨夜這一切,是不是一種試探?
何事獻殷勤
“大汗?”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他不以為意地“嗯”。
“昨天那一場,是試探嗎?”
此言問出,他背影果然一僵。
我接著問下去:“不叫醒臣妾,也什麼都不囑咐,就那麼走掉……是不是您在試探臣妾。”
“……你很聰明。不過,朕不是試你的忠心,而是試你的手腕。”他終於開口,也轉過身來,目光狡黠,卻全然沒有遮隱:“如果你連昨天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不到或者應付不了,就證明你沒有能力成為女皇,那樣,說不定朕會做出一個後悔一輩子卻不能不選的決定。”
那個決定我沒有問。也許是殺了我,也許是徹底把我架空,他會放手去攻打大延,以戰爭結束三國分立的局面。但不管那決定是什麼,他都會永遠失去“阿鳶”,也許什麼也留不下,也許會留下一個女人,然而也僅僅是一個軀體而已。
兩個可能,都是他不願意接受的吧。直到今天我還記得他對我說過的話,他想要的不僅是花容月貌無雙佳人,更是有心有力能與他偕行的女人。
平時他會護我,照顧我,可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我也得拿得上臺面啊。
所幸,他不會做那樣的決定了……
我邁前兩步,仰面看他,一時心頭思緒蕪雜,不知該怎麼做。
他卻是誤解了我的意思,展臂擁了我。低頭以鼻尖頂住我額頭,柔聲道:“你表現得很好,別怕了……”
“您以‘朕’自稱的時候更多了。”我卻喃喃道:“談國事,自稱‘朕’,談家事,自稱‘我’……可是大汗啊,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時候能夠把國事和家事分開了。”
他極緩而極沉地點了點頭。
我揚起面頰,不想讓眼淚流出來。以“你我”相稱的年輕時代的愛戀,終究被國家社稷的車輪重重碾壓而過。
布日古和璃鳶,那對相戀的小兒女,總會被益發緊張的兩國關係給封存在記憶裡。之後的路要怎麼走?
不,只有我一個人要選擇之後的路。他已經有明確的目標了,可我呢?
一定是要去做女皇的吧,然後呢?是就此為大延的利益考慮,還是助他實現那個一統天下的夢想?會被子民當作是賣國賊的吧……
正迷茫間,他的聲音卻在我耳邊低沉響起。
“有一天這天下都會是我們家的,家事國事天下事,怎麼能分清?不管是大延還是郜林,甚至白戎,都會是你我的。就算這一代沒有統一,及至你我百年之後,天下也會歸於我們的白倫……”
我猛然以手指抵住他的唇,止住他的話。
為什麼我沒有想過,當我成為女帝,我的江山只能傳給我的兒子而不是侄子——那也是郜林汗國的繼承人。
作為君王,對自己的子民就該一視同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