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官,你想從證人那裡問出些什麼?”井上法官悶悶不樂地質疑道。
藤野檢察官根本不予理會。“你剛才說,十二月二十四日柏木家接到的那五通電話,是卓也為了向父母表明自殺意圖而撥打的。這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我……”
“恐怕不是吧?這是辯護方向你提示的一種假說。對於在弟弟生前漠視他,在他死去無法抗辯之時又馬上站出來描述弟弟內心狀態的你,這個假說極具魅力。你暗自記了下來,甚至爛熟於胸,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法官,我反對……”
藤野檢察官以一句“詢問結束”打斷了神原辯護人,隨即徑自坐了下來。
“辯護方,需要再次進行主詢問嗎?”
“不需要。”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請證人退席。”
“柏木先生,”神原辯護人喊道,“詢問結束了,請退席吧。”
柏木宏之此刻的表情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他沒有離開證人席,山崎法警走上前來,催促他離開。
“這樣太不公平了。”他朝陪審員們喊道,“就好像我在撒謊似的。不是這樣的,你們能聽明白嗎?”
他轉身面向旁聽席發出呼籲,山崎法警抓住他的胳膊,沒有讓他回旁聽席,而是直接透過辯護方席位後方的門將他帶離法庭。
藤野檢察官沒有朝那邊看一眼。她對井上法官說:“傳證人柏木則之出庭。黑板上的展示物就這麼放著吧。”
柏木兄弟的父親拖著滯重的腳步走到前方。與此同時,佐佐木吾郎和萩尾一美拖來另一塊黑板,麻利地在上頭貼上兩大張紙,是用彩色影印機放大過的電話機照片。影印質量不太好,粒子較粗,但電話機的黑色機身和帶充電器的子機還是能看清楚的。陪審員紛紛探出身子,仔細觀察兩塊黑板上的展示物。
與剛才不同,藤野檢察官的表情和語氣都很溫和。她恭敬地開始了主詢問。
“您認得出這部電話機嗎?”
“認得出。這是我家的電話機。”
“不會認錯吧?”
“不會。你們到我家來拍照的時候,我就在一旁看著。”
他心裡應該會擔心長子目前的狀況吧,可臉上沒有顯露出半點著急的樣子,表現得相當淡定。
“主機放在起居室,子機放在卓也的房間。沒錯,這確實是我家的電話機。”
藤野檢察官手拿一支圓珠筆,用筆尖指著電話機照片的影印件,首先指向主機那張。“這個大按鈕是做什麼用的?”
“是設定為電話錄音模式的按鈕。”
“這個呢?或許會看不太清,是這個紅色的按鈕。”
“是通話按鈕。有電話打進來時,就會閃亮起來。”
“柏木宏之在證言中提到,由於電話推銷太煩人,你們家的電話總是設定在電話錄音狀態,是這樣嗎?”
不知為什麼,證人柏木則之稍稍猶豫了一下。
“電話推銷煩人是事實。大概在兩年前,我妻子上了電話推銷的當,以貴得嚇人的價格買了一臺淨水器。”
旁聽席的一角傳出笑聲。還有“是啊,有那種事”的嘀咕聲傳入藤野剛的耳朵。
“從此她就被當成了冤大頭,不停有推銷電話打來,拒絕多少次都沒用。其中還有一些沒聽說過的新公司,估計這個行業會橫向聯絡,互相買賣客戶的電話號碼。推銷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從公寓房到墓地,什麼都有。”
“就是因為電話推銷實在太煩人,才設定了電話錄音,對吧?”
“是的。不過……”柏木則之朝長子柏木宏之被帶出去的那扇門望了一眼,“這種狀態只維持了半年左右。之後,只要有人在家,一旦有電話打進來,我和我妻子都會接聽。”
藤野檢察官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這麼說,剛才柏木宏之的證言……”
“是記錯了吧。宏之很少到東京的家來,也難怪啊。”
藤野檢察官誇張地點了點頭,似乎在說:原來如此。
旁聽席上沒有特別的反應,而陪審員們似乎比較吃驚。
“卓也去世後,我們也曾經設定過電話錄音。就是在卓也的事件被大肆報道的那段時間裡。”
“那又是為什麼呢?”
“有許多瞭解情況或要求採訪的電話打來,讓我妻子很難受。”
“這麼說,宏之是看到了當時的電話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