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們學院今天請了一位美國哈佛大學的教授來做講座,講得可好了。”
馮家,飯桌上,女兒馮姍一本正經地對馮嘯辰說起了學校裡的見聞。
馮姍今年已經21歲,是人民大學三年級的本科生。依著馮嘯辰和杜曉迪的意思,原本是希望她上大學能夠學一個工科專業,誰知她卻選擇了經濟學專業,還美其名曰是女承父業,因為馮嘯辰的正式學歷是社科院的經濟學碩士,雖然他實際上擅長的是機械專業。
對於馮姍的選擇,馮嘯辰兩口子倒也沒阻攔,畢竟時下學經濟學也是很熱門的,孩子大了,大人也不便多過干涉她的意志。
“那位教授講什麼了?”
聽到女兒的話,馮嘯辰漫不經心地問道。他現在是高階領導幹部,平時接觸的資訊很多,像這種經濟學教授的最新理論觀點,如果有什麼可取之處,裝備公司的情報部門自會第一時間整理出來,以簡報的方式送到他的案頭,供他瀏覽。他向馮姍發問,其實也就是順著女兒的話頭隨便問問,馮姍興致挺高,他這個當父親的,總不能掃了女兒的興頭吧?
馮姍說:“那位教授說的就是你們裝備公司做的事情,當然,他沒有點你們的名。他只是說,咱們國家花那麼多力氣搞什麼製造業,純粹就是誤入歧途,替別人做嫁衣,這種發展觀點是完全錯誤的。”
“這是什麼話?”坐在桌子另一邊的杜曉迪不幹了,“搞製造業怎麼會是替別人做嫁衣呢?你看你爸爸他們,搞了多少大型成套裝置,沒有這些裝置,咱們國家能這麼強大嗎?”
“咱們國家怎麼就算強大了?”馮姍不屑地說,“你看人家美國,那才叫強大呢。”
馮嘯辰看著女兒,點點頭說:“嗯,就算美國強大,他們的強大難道不是搞製造業搞出來的嗎?”
“當然不是。”馮姍認真地說,“爸,我告訴你,人家教授說了,這個世界上,一流國家做標準,二流國家做品牌,三流國家做產品。咱們國家就屬於三流國家,只知道做產品,不懂得做標準和做品牌。辛辛苦苦幹一年,還不如人家貼個商標賺的錢多。”
杜曉迪說:“品牌也是靠產品支撐起來的吧?還有什麼標準,現在咱們參與制訂的標準也不少了,你爸上個月還去參加了國際風電標準的研討會,咱們國家的企業在國際風電標準體系裡已經有很大的話語權了。”
馮姍反駁道:“風電算什麼,這些東西,都是人家美國人不做的,只有咱們中國人覺得是個寶貝。”
“這也是你說的那位哈佛教授說的?”馮嘯辰問。
馮姍說:“也不全是他說的,我們老師上課也是這樣說的。不過,今天來給我們開講座的那位教授,講得特別好。聽了他的講座,我才知道我過去的很多想法都是錯的。”
“呃……”馮嘯辰無語了,他沉默了片刻,才訥訥地說:“小姍,我倒覺得,你過去的很多想法都是對的,聽了他的講座之後,反而錯了。對了,這位教授叫什麼名字,你說出來讓我聽聽,沒準我還聽說過呢。”
馮姍說:“你肯定聽說過的,他特別有名。而且他過去就在社科院當教授,說不定你讀研究生的時候,還聽過他的課呢。”
馮嘯辰一愕,旋即臉上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你說的……不會是高磊吧?”
“對啊對啊,就是高磊。爸,你也聽說過他的名字嗎?”馮姍高興地說。
“豈止是聽說過……”
馮嘯辰只覺得天雷滾滾,鬧了半天,女兒說的哈佛教授居然是高磊。此君也真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幾年前灰頭土臉地跑到美國去,現在居然又殺回來了,而且對年輕學生仍然有這麼強的蠱惑能力,讓受馮嘯辰夫婦影響而多少有些憤青氣質的馮姍也迅速倒戈了。
高磊與馮嘯辰的恩怨,糾結了20多年,其中甚至還涉及到了杜曉迪。當年,為了黑馮嘯辰,高磊在一次有中央領導參加的會議上,指責杜曉迪到工業大學讀研究生是馮嘯辰暗箱操作的結果,鬧出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幾年前,他又是因為與裝備公司作對,而丟了在社科院的職位,只能跑到美國去。
這些事情,馮嘯辰和杜曉迪其實也曾在家裡聊過,只是馮姍一貫認為父母工作上的事情與自己無關,而馮嘯辰夫婦也如其他家長一樣,只關心孩子的學習,不太與馮姍談社會上的一事,這才導致了馮姍根本就不知道父母與這位高教授之間其實是有宿怨的。
“高磊?”杜曉迪聽到這個名字,也是皺起了眉頭。當初高磊指控她考研究生作弊,幾乎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