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小滿認識的那些有個性的女孩子中的一個,父母都是師大附中的老師,父親教高三英語,雖已過不惑之年依然風度翩翩,母親原本也是教英語,後來因為身體原因去了教導處,小滿常在校園裡看到她,身材保持得很好,偶爾一身水墨畫旗袍,分分鐘出戏到民國。
餘思淼剪著利落的短髮,夏天穿一條西裝短褲露出兩條長腿,高中女生極少有人敢這麼穿,當時陳芸芸就曾經在宿舍裡提到過這個腿很漂亮的人,也曾經提到那個英語常常年級第一的餘思淼,那個一口英式發音相當高貴的餘思淼,只是小滿一直沒有把人跟名字對上號,在培訓班見到她,緊身牛仔褲下面是一雙羊皮短靴,上身一件短款夾克,那個時候的高中女生,敢這麼穿而且能這麼穿的,也是極少的,至少那雙靴子,陳芸芸就說,那個牌子國內都買不到。
“小滿,你真的是因為出生在小滿所以叫做小滿?”
餘思淼坐在她旁邊的位置,笑盈盈地問她這個被問過無數遍的問題。
她身上的香氣很自然,沒有陳芸芸的濃郁,笑容像紀曉梵那樣乾淨爽朗,卻比她更溫柔,小滿對這樣的女生,不可能排斥。
“是不是覺得夏這個姓和這個名字是絕配?”
餘思淼猛地點頭:“當然!噢,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初中有個同學,出生在穀雨那天,名字也叫穀雨,他居然正好是姓谷,是不是也很妙?”
小滿心頭微微一震。
“他好像……他好像跟你是一個班的,是吧!”
“是……”
“還真是!好巧!那你第一次知道他叫穀雨是不是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很奇妙?
好像沒有吧,那時候,只覺得他是個傲慢到不行的傢伙……
“他這個人啊,初中跟他做同學的時候就發現了,特別悶,特別呆,反應很慢很慢,你有沒有這麼覺得?”
小滿“嗯嗯啊啊”表示回應了。
“還有呀,他成績那麼好,但你要拿道題目去問他怎麼解,絕對會碰釘子”
“他?不會吧?”
“嗯,初二的時候他做物理課代表,我們老師是個快退休的老太太,下了課就再也找不到她,大家碰到不會的題當然就要去問課代表咯,穀雨啊,可是誰的帳都不買的。”
回宿舍的路上,小滿腦子裡想的都是:所以,他願意給她講題,是因為這是一個交易
還是因為……
“別進去了。”剛到宿舍門口的小滿被推門出來的紀曉梵給拉走了,“陳芸芸在裡面發飆呢,別去惹她。”
小滿就這樣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抗地被拉走了,紀曉梵一邊在食堂旁邊的小賣部挑宵夜,一邊說:“一個晚上都在打電話,噢,應該說都在跟他爸對罵,她老爸要送她出國,她死也不要去……阿姨,幫我夾那塊蘿蔔……哎,要是我,家裡有這個條件送我出去,我肯定去啊,國外讀書肯定沒有現在這麼累……”
“我看你現在也沒有多累嘛……”
“再加一個貢丸……”紀曉梵捧著滿滿的一碗大雜燴,哈出的白氣和食物冒出的熱氣交織著,振振有詞地說:“我那是在積蓄力量,現在才高一,萬里長征才第一步呢,又不是短跑,比誰快沒意思,要比誰堅持的久……”說著她嘗試著咬一口蘿蔔,被燙到了:“嘶……我現在的目標,只要能保持在中游就行,等高二分班不用背書了,我肯定會超過那些現在在我前面的人……信不信?”
小滿咬了一口她遞過來的蘿蔔,重重地點頭:“信。”
她也想像紀曉梵這樣,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勇敢地放棄不想要的東西。
氣溫一天一天在降,物理也越學越難,小滿發現自己上物理課開始會走神,甚至有某個瞬間會出現厭惡這門學科的情緒。
好在對不懂的題,她還可以問前面那個人。
每天下了晚自習,穀雨給她講一道題,為了不那麼引人注意,小滿會比他先走,回到宿舍趁還沒熄燈,用熱水泡泡腳。
紀曉梵還是常忘記打熱水,小滿只好把熱水勻一些給她,第二天早上用冷水洗漱,凍得牙齒都要斷掉,手指僵硬,趕快跑去食堂買一碗熱豆漿,用手捂著鋁碗的外沿取暖。
因為伴隨著期末考結束會是寒假的到來,考試前多少有些人心浮躁,也很矛盾地,既希望考試快點來放假快點來,又害怕沒複習好會考砸了。
語文老師挺著開始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在早讀時巡了一圈後,期末考試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