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友喜踱了兩步,突然就罵聲娘,“撤他個鬼老子!傳我號令,各部堅守,左宗棠他算個屁,羅剎鬼咋了?老子今天就碰碰他!”
根本就不待王啟祥再說話,馬上有數名軍官跑出去傳令。
王啟祥苦笑,在團裡的尷尬地位他清楚地很,他這個參謀長和擺設也沒甚區別,其實他與哈里奇素來不睦,尤其看不慣哈里奇以前藉著戰事敲詐大戶,偷偷斂財,哈里奇遂找藉口要治他的罪,是攝政王保下了他,將他遣來第五鎮蘇娘娘部下,雖然在此屢遭冷遇,但卻覺得比在第二鎮舒服許多,最起碼,這裡不會有人背後射暗箭。
“軍門,逞強不得啊。”王啟祥苦口婆心的勸說,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他卻是心裡想什麼就會和盤托出,尤其是他的職責所在,更不能含糊。
丁友喜沉著臉道:“參謀長,咱們這一退不要緊,左宗棠不是個善茬,你能擔保他乖乖留在寶應和咱們打游擊,他若分兵南下,咱們可就耽誤了娘娘的謀劃!參謀長,咱第五鎮,沒有孬種的兵,娘娘說了,叫咱在寶應阻左宗棠五日,今兒就算他左宗棠的炮子兒再多,老子也得阻他五天!”
王啟祥眼見眾軍官已經去傳令,略一沉吟,道:“那好吧,就照軍門的意思,軍門進取,王某保守,或許,軍門是對的。”
丁友喜微微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遂回身,摸出一把左輪槍,輕輕擦拭,這是他大戰前的習慣,那把左輪槍木頭手柄的黃銅、槍管和槍身,都擦得雪亮,好似嶄新嶄新的,其實,這把槍他已經隨身攜帶了七年,乃是七年前,在廣西時娘娘送與他的。
丁友喜脾氣火爆,在講武堂,幾乎同僚皆同他吵過架,因為他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提督長官,見到他都大為頭疼,但他在紅娘面前,卻靦腆的像個孩子,見到紅娘臉紅的根本不敢說話。
他知道,自己崇慕娘娘,不敢說喜歡這個字眼,那是褻瀆了娘娘,每次在娘娘面前,心跳的都不成樣子,所以,他最怕的就是要同娘娘見面的軍務會。
娘娘嫁給了王爺,聞訊當晚丁友喜大醉一場,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配得上娘娘?就算是攝政王,也不配。
可又能怎樣?娘娘永遠是對的,她嫁給攝政王,從此以後,攝政王自然就成了他該效死命的第二位人物。
此時擦拭著他的寶貝左輪槍,丁友喜心裡深深嘆口氣,真懷念,在廣西為娘娘牽馬韁的日子。
……
徐莊在寶應縣城北幾里處,左宗棠的大營就設在這裡。
旌旗獵獵,一排排新軍士兵鋼槍閃亮,中軍大帳中,左宗棠一臉寒霜,已經是第三天了,武毅軍被阻在這運河之畔不能前進一步。
舍平遠軍南下?怕其會去滋擾淮安,若淮安陷於南逆之手,整個蘇中戰場危矣。
按照這兩日觀察估計,在王家壩一帶阻擊武毅軍的應該是平遠軍一支步兵團,按照平遠軍編制,一個步兵團,戰鬥人員大概在五千人左右。自己統領南下之武毅軍,兩萬餘人,全部裝備最新式連珠快槍,大小火炮過百門,更有羅剎一個步兵營一個炮兵營助陣,卻被其牢牢的釘在蔣家灣畔,好似前進一步也難。
平遠軍步兵,在這兩天更挖出了簡易的一道道壕溝,以營為單位分散在王家壩附近,互相支援,不知道怎麼的,往往在區域性激烈的戰鬥中其總是能匯聚起不佔劣勢的兵力,一次次將武毅軍的衝鋒給打掉。
以前只聽聞南朝軍隊悍勇,等真正面對這個強大的對手,左宗棠心裡就好像壓了塊巨石,四倍與他的兵力,更有佔據絕對優勢的火炮支援,卻每次衝鋒都損失慘重,今日之成敗不說,國事艱難啊!
一名略黑的武官站起道:“大人不必煩憂,有頭橋、三壩、馬甸民團六百人,楚州各路民團三千人來援,明日後,各路營兵、民團總有過萬人馳援。”
左宗棠微微頷首,看著地圖,默不作聲。
此時一名軍官匆匆走入,跪倒,呈上一封書信。
左宗棠拆開看了,臉色漸漸明朗,隨即又回身看著地圖,指了指運河畔的一處所在,說:“槐樓,這一帶,南逆活動頻繁啊。”
眾武將臉上都略帶不解。
左宗棠道:“我問你們,南逆軍馬,最強之一點何在?”
眾武官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景祥部下驕兵悍卒,那可真是打遍大江南北關內關外,在南洋,把紅毛鬼子都打得落花流水,強在哪兒?一時可真不好說。
左宗棠環顧四周,道:“實則南逆兵馬最強之一點莫過於輜重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