績卻常常倒數。他上課最愛打瞌睡,有幾次老師實在忍受不住了,便讓他滾到教室外面去,吳銘一點也不生氣,但有一件事卻讓他很難受,那是一個戴黑框眼鏡,穿白襯衫的男老師,他經常當著全班的面兒,慈祥地撫摸著吳銘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吳銘呀,你或許應該叫吳腦吧?這樣更適合。”,說完撫掌大笑,而班裡的同學也跟著笑。那個時候,老師的大方與他的羞澀形成的鮮明的對比,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小丑,或是一個等待人民審判的政治犯,不敢抬頭,只能保持緘默,等待時間自己沉澱下去。他覺得自己並不是真的無腦,只是還未開竅,開了便有腦了。
最慘痛的傷,不是千創百孔,而是被人笑著捅了一刀。老師笑得慈祥,殺人的威力卻不小。從那時起,他開始慢慢的開竅了。十六歲的時候,身體和骨骼的急劇膨脹,使他具有了成人的外表。當他在懵懂的歲月中摸滾打爬了那麼多年,終於有一絲成熟的表情爬上臉角的時候,命運,卻迎來了極度的轉折。
那個初夏的清晨,太陽起來得有些早,柔輝稀疏懶惰地佈滿在草地,樹幹、和石頭路上,一切生靈在安靜中慢慢伸展開。吳銘的母親照理雞鳴時便起床做了飯,然後把家裡三個男人喊起床。然而當所有人早已吃畢早飯,吳銘的父親卻還是沒有起來。吳銘母親咬著嘴唇,對著父親的房間吼到:“老吳,難道還要我給你喂到嘴邊麼?”
吳銘迅速跑到父親房間,拉開帷帳。輕輕地說了聲:“爸,起來吃飯了”
吳父蚊子般哼了幾聲,道:“嗯……你們先吃吧,我不舒服,沒有勁。”
吳母安奈不住,進來一看,發現吳父臉色蒼白異常,心裡開始有些不安,便道:“老吳,你是不是感冒了?”轉又對吳銘道:“你還要上課,別遲到了,你是爸小事。”
吳銘揹著書包準備走時,吳父突然一個跟頭坐了起來,緊緊抓住吳銘的手道:“老二,你要好好讀書,咱家裡光景你也明白,你要出人頭地,我們以後才不受人欺負。”
吳銘看著父親凌亂而翹起的頭髮,上面隱約偷藏著些許白絲。他扶著父親慢慢地躺下,道:“嗯,我知道,你要注意身體。”
那一天的氣氛和情景,讓吳銘感覺到自己又成熟了不少。當他走出家門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看在蚊帳中若隱若現的父親,此時的陽光也逐漸滋潤豐腴了,剛好在他的眼角形成一道強烈的金光,把父親的世界和他的世界劃分成一道鮮明的陰與陽。他甚至開始胡想:“如果父親不在了,我一定要讓家裡過得更好,我要更堅強。”他經過學校外面的浮橋,橋下的水藻緩緩的隨著微弱的水流飄蕩,他又覺得,如果父親不在了,他會不會像那塊水藻一樣,東飄西零,找不到紮根的土壤和依託。
那天的課吳銘並未聽進去,他的思維拋錨了,他和同學們一起朗誦詩歌,但又覺得根本沒朗誦過。突然他覺得自己和別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被關閉在一個沒有聲音只有影象的抽象世界,他能看到周圍的人在笑,在吵鬧,在忙著做事,在困著睡覺。但他看不到自己,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只有當一個人以拋開生命的姿態去感官世界。他才真正開始領悟這個世界,領悟生命。
正如他神經錯亂的預料,一切不祥,正隨著風,一步步趕到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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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陪酒少年
上課的鈴聲拉響,預示著第四節課的到來。上完最後一節大家就可以回家了。語文老師風度翩翩地站在講臺,他幽默而瀟灑地拿起粉筆,用頗具羅曼蒂克的風格潦草地寫起字來,剛寫完那首“無題”詩的標題,外面傳來一陣湍急而伴隨著咳嗽的聲音。那個聲音出現的一瞬,讓吳銘的心幾乎要從胸腔裡跳了出來,急速的思索和呼吸,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門外一個老爺子拉著老師的衣袖,拖著風箱般的嗓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找我家二娃子。。。。。。吳。。。。。。吳銘!!!”,“他在不?幫我喊一下……謝謝老師了”,老爺子說完話,又對老師耳語了一番。
吳銘坐在教室裡,他聽到了爺爺的聲音,這個最熟悉的人的聲音是那麼的顫抖,他的心也顫抖了。吳銘得到老師的點頭示意,緩緩走出教室。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人,他們在笑,在睡,在忙著看課本,還有突然空了的他的坐位。老師招呼班長,說外面的陽光太刺眼了,班長熟練地關掉教室門,而教室的視線也漸漸在吳銘的眼中摺合,然後完全隻身另外一個空間,他突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