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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我們自當想到內府會前來督戰。可直到昨日,我軍還堅信內府正在與上杉和佐竹等人苦戰。我們的疏漏實在太多了,否則怎會被內府打個措手不及?”

面對豐久的質問,三成無言以對。事實上,從東軍進發到赤坂,然後停止進攻、靜靜觀望時起,他就覺大事不妙。他還沒遲鈍到對此毫無察覺的地步,只是有苦說不出。

“家康已到。”若這麼一說,西軍自會更加渙散。即使家康不來,眾人就已各懷鬼胎,何況家康真來了!

“我等皆知,戰事關鍵在於掌握制勝先機。但如今,這種先機已被內府搶去。我們已失先機,勢必影響全軍士氣,到時事情就更嚴重了。大人以為呢?”豐久朗朗問道。

“那麼,你以為如何是好?”

“夜襲!趁今夜發起突襲,把內府攆走。除此之外,我們別無他法。”豐久盯住三成,大似胸有成竹。

三成並未立刻回答。若有可能,他也不反對夜襲。但對島津豐久這個提議,西軍諸將能贊成嗎?他們有如此強烈的戰鬥意願嗎?

最讓三成意外的,乃是曾信誓旦旦表示,無論如何也要把毛利輝元請到此處的安國寺惠瓊。然,這禿驢非但未把毛利輝元引出來,反而和長束正家一起躲到南宮山扎陣,騎牆觀望。連惠瓊都只求明哲保身,代替吉川廣家和輝元出征的毛利秀元,其心思還用多說?不僅如此,三成甚至覺得,長束正家與惠瓊的接近,似乎與大坂城內盛傳與家康私通的增田長盛不無關係。

小早川秀秋從一開始就不可倚重,如今能為石田三成赴湯蹈火的,除了大谷吉繼,恐怕就只剩下宇喜多秀家和小西行長二人了。在這種形勢下,手無強兵,憑何夜襲?對於島津豐久的提議,三成感動得幾欲淚下,但他卻是無言可回……

“諸位意下如何?內府剛剛抵達,立足未穩,今夜便是我等出擊的絕好機會。”豐久無所忌憚道。

“恐怕只是島津大人的一廂情願。”島左近諷道。

“此話怎講?”

“所謂奇襲,原本是以少打多時迫不得已,方才運用的非常手段。現今我軍人數遠遠超過東軍,為何故意去冒這個大險?”

“這算什麼話!”豐久額上綻起條條青筋,“鄙人並非不懂戰陣之人。來此之前,我也充分了解敵情。今日傍晚與我方小戰一場之後,敵人鬆了一口氣,全都解甲歇息了,因此,我們若發動夜襲,位於岡山的內府主陣必會亂成一團。還請明思。”豐久無視島左近的反對,直直盯住三成。

三成輕點頭,道:“你的心情,三成甚是明白。只是……只是……”話猶未完,眼淚差點流了下來。他曾經痛下決心,哪怕無一人相助,也要和德川家康鬥到底,如今也不由得被豐久的錚錚情義感動了。三成哽咽道:“合議已作出一致決定,各部正在部署。一旦命令改變,恐會招致不滿,故……”他背過臉去。

豐久一怔,把後邊的話生生嚥到了肚子裡。

三成似在擔心夜襲能否成功。豐久本想堅持,可理智阻止了他。三成必在擔心無人聽他指揮。事情若真如此,只有島津一部,自無濟於事。縱然夜襲把敵人攪得大亂,沒有增援,也只是打雷不見雨。

“那麼,便把一切都賭在明日的決戰上了?”

“既已決定了,各部已都準備好,也只得如此。但不管怎麼說,島津大人的情義,令三成備受感動……”

豐久已經不再聽他後面說些什麼了,徑直道:“恕我告辭!”說完,瞪了島左近一眼,憤憤不平地去了。

“大人,”左近低聲笑道,“您認為我們錯過了好時機?”

“你的意思是……”

“不愧是島津。我們若有一萬這樣的人馬該多好啊,可是……”

三成抬手阻止了左近:“你也一直想夜襲?”

“全聽大人吩咐。”

“明日,明日……會是晴天嗎?”

“必須晴。我們定要在青天白日下取得大捷。大人莫要焦慮,只管等著好訊息。”

“不,我不擔心。我心中有數。”

島左近輕輕笑了,給燈火添了些油,嘆息道:“人天生膽怯。”

“是啊。”

“因而才充滿慾望,有慾望,才會變得強大。”

“是啊,可是眾人如今少了慾望。”

“保全性命要緊啊。其實,這也是一種慾望。柳生石舟齋曾給在下寫了一封有趣的書函。”

“聽說柳生但馬守在為家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