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見司南。一臉驚喜,隨後知道她不過是剛剛入門的女弟子,出身未必高貴,立刻淡了。如果再知道司南其實是青萍的孫女,司東的妹妹,羅絲的主人,她會怎樣?
暗暗嘲諷的她,面露一個溫婉親切的笑容,對司南招手,“小南,你喜歡什麼顏色?我幫你挑兩套吧。今天是女兒節,真要好生裝扮才是。”
她挑了一套玉色縐紗對襟小祅,和銀紅色比甲,對著司南比劃著大小,應該是席恨晚早年的衣裳。
“換上試試”。
屋內沒有外人,早已經脫掉外衣,只穿著褻衣的席恨晚,嘴裡塞了一個青紅果,汁水橫流,都滴到衣襟上了,兩隻腳搭在凳子上,笑得沒心沒肺——這種形象,的確容易讓人產生親切感,彷佛自己也可以隨便似地。
青紅果一面是青色,一面是紅色,最是鮮美多汁,甘甜可口。羅絲拿了一個,吭哧吭哧的也吃了起來。
司南順從的把衣裳換上,使人驚奇的是。隨著村姑的衣衫脫下,她的氣質也隨之一變,煥然一新起來。
嶄新的衣衫換到她身上,很好的襯托出清新可人的氣質來。銀紅的嬌俏,玉色的嬌貴,配上一張好像雨後滴上露珠的瓜子小臉,清澈明亮的水樣雙眸,就算沒有發揮十分,也有了八分了。哪裡還有半分土氣?分明是個養在深閨的嬌小姐麼!
席恨晚一愣,而後笑笑,拍拍手,隨手拿著手帕擦了擦,一頭鑽進衣裳堆中,翻出一件枝纏枝葡萄紋子石榴紅裙,笑眯眯說,“換這件吧,這件寓意好呢!”
說吧,捂著嘴,呵呵直笑。
頓時,羅絲一愣,停止了咀嚼。
而玉雯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小南才十歲,還小呢。”
“不小了,早些見識。說不定能遇見可心人呢!”
“石榴多子,葡萄枝枝蔓蔓,寓意繁衍生子。”
司南最終穿了一件月白緞子比甲,下身蔥綠軟羅紗撒腿褲。
羅絲和席恨晚在前面說說笑笑,玉雯落後一步,跟司南解釋女兒節的真正含義。
她雖不喜司南,卻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明原委。
“女兒節是靜梧院所有女子,最重要的一天。這一天,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良人,自由結合。”
司南聽得不明不白,微微抿著唇。從斜面看著玉雯。
玉雯嘴角劃過一絲苦澀,“天資絕頂一切。靜梧院的女子,都是靈根不好,修行無望的人。當初你能以五等靈根留下來,就知道了。如果你生為男子,萬萬沒機會入門的。
仙門給我們一方土地,養育我們這麼久,需要的,就是我們生育後代。和仙門內優秀的弟子結合,生下孩童,將來養大,如果靈根優異的話,會得到師門精心教導,還有飛昇天外天的機會。”
玉雯輕輕一嘆。她也是世家女,不過庶出的她不被大母所容,被趕出家門,是青陽收留了她。作為報答,她和她將來的孩子,將會留在青陽
可她不甘心吶!她不甘心葬送自己的青春美好年華!不甘心被拘束!還未真正飛翔天空的時候,就被折斷了翅膀!無論是用自己的身子,還是孩子換來地位,她都覺得屈辱!
所以,她一直努力做靜梧院的第一人,小心的討好櫻玉、飛瓊長老,希望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可以自由挑選中意男子,卻沒有說“不要”的權利。
司南怔怔的,半天才反應過來,氣得嘴唇都哆嗦了,“這是什麼意思?當我們是母豬啊?留著下崽?”
即便憂心忡忡,自哀自憐的玉雯,聽到此話,也忍不住笑了。而笑過後,卻是深深的警醒!一句透徹得不能再透徹的話,道明瞭全部!
她們的存在,就是下崽用的。喪失了尊嚴,還要白白付出身子,孕育一個不能撫養的孩子。這麼大的代價,只不過為了所謂的“報恩”!什麼恩?寄人籬下,受白眼算是恩情嗎?
可是所有人都認為理所當然——仙門多麼榮耀啊,能在這裡生活,你不感恩,你不付出,就是忘恩負義!連受到侮辱和損害的女人,也覺得這是天經地義。
仙門對我們多好,有吃有住,就算將來和自己的孩子分開,可以再生嘛!多數生養完的女子,會回到凡俗世界,再次成親——有了仙門作為後盾,她們就像有了不能得罪的孃家一樣。
最最讓人接受不了的是,仙門的男子,還把這種“臨幸”,當成一種磨難,一種侮辱。好像要妊娠十個月,懷胎辛苦的是他們一樣。一看見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