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部分

壁燈,樓少白不知道什麼回來了,正坐在我床邊,用指頭蘸了藥膏往我的一側臉頰和破損的嘴角抹,而那根指頭,現在被我緊緊地銜住,他正驚異地看著我,眉頭微微皺著。

十六章

我急忙鬆開了牙齒。他移開手指。我注意到他指腹上除了道牙印,還勾拉出了一道細長的銀絲;是我的口水沾在了上面。我又覺得自己眼角似是還有些淚痕,急忙抬手想用衣袖去擦。他手上卻已經多了塊潔白的方帕,探身過來擦了下我的眼睛,接著又若無其事地低頭,擦自己那根沾了我口水的手指。

我有些尷尬,心中卻禁不住納罕起疑。早上此人還滿身戾氣,彷彿地獄裡的無常,把我關在房間裡自顧揚長而去,現在竟然又彷彿什麼事沒有,心平氣和地往我的臉上擦藥,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想起剛才的那個夢,我依稀記得自己到了最後彷彿在大叫楊宇的名字,不知道有沒有真的叫出來。若是被他聽到,只怕又要費一番口舌。

我壓下心中的不安,慢慢坐起身,拉好了身上睡得有些凌亂的衣服。見他指頭上又挑了簇乳白色的藥膏朝我的臉伸了過來,有些不習慣地側過臉閃避,卻被他用另隻手擋住,強行將我的臉扳向了他,說道:“還沒擦好。”

我屏住呼吸,忍耐地等著他把手指頭上的那簇藥膏都抹到了我的臉頰上,一陣清涼的感覺。他擦完了,又端詳了我片刻。

“那家旅館已經被封了。那個女人和打你的人,現在在牢房裡。你說怎麼處置?”

他一邊說,一邊拿過剛才的那方帕子,隨意抹了下手指上殘餘的藥膏,丟到了一邊,然後看著我。

我說道:“我要是沒記錯,如今也算是共和約法社會了。依照法制就是,問我做什麼?”

他目光微微一閃,神色裡已經帶了幾分嘲諷之意:“看不出來,你倒滿口時新的法制共和。只可惜這一切不過是畫餅充飢,自欺欺人。武昌辛亥之槍炮聲猶歷歷在耳,轉眼國家就不過從愛新覺羅姓氏的手中落入被英美諸國操縱的袁氏股掌中而已。什麼法制?誰的槍桿子硬,誰就說了算。”

我默然。他這話雖然有幾分刻薄,卻也是一語中的。我依稀記得再幾個月,彷彿南方多省就會爆發一場反對袁世凱直係軍閥的北伐二次革命,雖然因為人心不齊一盤散沙而匆匆落敗,但是盤踞各省的軍閥卻各自獨立,此後征戰不停,局勢一片混亂。這樣的世道,談共和法制,確實是痴人說夢。

“楊宇是誰?你做夢還在叫這名字,哭也是為他?”

我還在怔忪間,耳邊突然聽他這樣問我。

我一驚,循聲望去,見他正狀似閒閒地看著我,目光裡卻帶了幾分探究和隱忍的不快。

果然被他聽去了。他沒當場發作,忍到現在才問,已經叫我有些意外了。

“沒什麼……只是夢到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有些難過而已……”

我避開他的目光,含含糊糊地應了聲,卻聽他哼了一聲:“早上剛沒了個玉堂春,現在就又出來個楊宇。是不是就是這次幫你去劫獄的那個男人?”

我心中一動。

他這樣問我,也就是說,目前為止他應該還不知道那個去劫獄的人就是通地七。

“你誤會了,真的沒什麼楊宇,只是我夢裡夢囈而已,你聽錯了。”

我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說道。

“那麼那個男人是誰,幫你劫獄的那個?”

他的表情顯然不相信,卻也沒再追問,只是突然轉問起了劫獄的事,口氣像在審問犯人。

“我高價訪來的一個江湖人。”

我照今天白天想好的託辭,立刻說道。

一陣沉默,我略微有些不安,偷偷抬眼看向了他,心咯噔跳了一下。他的眉頭擰在一塊,盯著我,顯然是完全不相信我的話。

“池景秋,我本來還指望你對我老實交代的。現在我失望了。你當我是傻瓜嗎?我和那個人過了幾招,此人身手了得,那樣的情況之下也能逃脫,你一個養在深閨的女人,天大的手段也請不動這樣的高手,讓他冒死只是為去救你那個一文不值的老情人!”

他頓了一下,微微俯身靠近了我,繼續說道,“況且,要是我沒認錯,此人就是上次在公署把你劫走的那個人……我本來還相信了你前次的說辭。現在看來,你們早有預謀,只是被我撞破,你才自己演了一出苦肉戲吧?”說到這裡,他突然冷笑了起來,“我早上也只當那個唱戲的在放屁,現在看來,他說的也未必全是虛話。池景秋,看來我還是再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