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飛馬出了洛陽,一騎絕塵,徑奔譙縣。是日,行至中牟,被守關軍兵拿住。見了縣令,曹操自稱客商,複姓皇甫。縣令目視曹操,沉吟半晌曰:“本縣,前在洛陽求官時認識閣下,何必隱晦?”遂令下監。軍士領賞散去,縣令命親信提曹操至後園。縣令問曰:“我聞董丞相待汝不薄,何故自取其禍?”曹操冷顏曰:“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我既被拿,便解去領賞,何必多問?”縣令退去左右曰:“孟德小覷我矣,某非俗吏,常懷報國之志。”曹操曰:“操世食漢祿,若不思圖報,與禽獸何異?操屈身事卓,為乘機圖之,今事不成,乃天意也,雖死無悔!”縣令曰:“孟德此行,欲何往?”曹操曰:“欲歸鄉里,發矯詔,興義兵,討伐董卓,為國除賊。”縣令親解其縛,扶之於座拜曰:“曹公真乃忠義之士也!”曹操回禮,問其名姓。縣令曰:“在下姓陳名宮、字公臺,老母妻小皆在東郡,某感公忠義,願棄官隨公而去。”曹操大喜。陳宮即收拾盤纏,與操更衣。二人各背劍一口,扳鞍認蹬,馬出東門。
行三十餘里,天色向晚,曹操以鞭北指曰:“彼林木茂盛處,有一成皋人,姓呂,名伯奢,乃我父結義兄弟,今往其家借宿如何?”陳宮曰:“甚好。”二人馬至莊前,入見伯奢。伯奢驚喜曰:“你父已遷避陳留。朝廷遍行文書,捉你甚急,賢侄如何到此?”曹操告以前事。伯奢忙拜謝陳宮曰:“小至若非使君,命不保矣,使君寬懷安坐,今晚下榻草舍。”說罷,起身入內,良久乃出。謂陳宮曰:“老朽家無好酒,我往鄰村沽一樽來。”言畢,匆匆上驢而去。
時久,忽聞有磨刀之聲。操謂陳宮曰:“呂伯奢非我至親,此去可疑,今又聞磨刀之聲,當一探虛實!”二人潛入堂後,聞人語曰:“綁而殺之,何慮哉?”二人拔劍直入,不管男女,一連殺死八口。搜至廚下,見綁一豬待宰,二人恍然大悟。陳宮悔痛曰:“孟德多疑,誤殺好人耶!”二人急忙出莊上馬。
行不二里,忽見伯奢驢鞍懸酒,手提果菜,迎面而來。伯奢曰:“賢侄、使君,何故急去?”曹操曰:“戴罪之人,不敢久停。”伯奢曰:“我已吩咐家人,宰豬相待,賢侄何惜一宿?”曹操不答,策馬即行。忽操拔劍而回,問伯奢曰:“來者何人?”呂伯奢回頭觀瞧,曹操一劍砍伯奢於驢下。陳宮大驚曰:“方才錯疑,今又為何?”操曰:“呂伯奢到家,見我殺死滿門,豈肯罷休?若率眾來追,必遭其害,不得已也。”陳宮曰:“為利害善,大不義焉!”曹操潸然淚曰:“寧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陳宮默然。
馬行數十里,月明中敲開一家客棧,曹操倒頭便睡。陳宮自思:“本以為曹操乃忠義之士,故爾,棄官相隨,欲上報國家,下建功業。然今觀之,其乃不義之徒也,隨他何益?”陳宮背劍上馬,自投東郡去了。天明,曹操不見陳宮,自言曰:“此人疑我不義,離我去矣。”操乃策馬,直奔陳留。日後,曹操富貴,回伯奢莊為其俢墓立祠,親自拜祭。
陳留,古稱鳳凰城,相傳曾有鳳凰落棲於此,時人於棲鳳處建鳳凰臺一座,至東漢末年,此臺猶存。曹操至陳留,見父曹嵩祥言前事,欲散家資,招募義兵,討伐董卓。曹嵩曰:“事雖可行,然單憑家資,恐難成事。此處有一孝廉,名叫衛弘,其家鉅富,疏財仗義,若得彼助,事可圖矣。”於是,曹操設宴,拜請衛弘到家。操為其酌酒,坦誠告曰:“今漢室累卵,董卓專權,欺君害民,人神共憤。操欲捐微軀,以匡社稷,然恨力不足,聞公乃忠義之士,敢求相助。”衛弘曰:“我有此心久矣,恨未遇英雄,今孟德既有此志,弘願將家資相助!”曹操大喜。
遂發討賊矯詔,遍傳天下,又作檄文,施達州郡。其檄文曰:“今操,以大義佈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殺後弒君,淫亂宮禁,屠戮百姓,殘暴不仁,罪惡盈天。操奉天子密詔,大聚義兵,誓靖華夏,剿除首惡,拯救萬民。檄文到日,州郡奉行,共襄義舉,同扶漢室,如此天下幸甚!”
曹操豎起白旗一面,上書斗大“忠義”二字。不數日,應募壯士,如雨匯聚。有一東郡衛國人,姓樂名進、字文謙,來投曹操。又有山陽郡鉅野縣人,姓李名典、字曼成,亦來投操。曹操皆用為帳前使。沛國譙縣人夏侯惇,字元讓,乃夏侯嬰之後,自小習槍棒。十四歲,從師學武,有人辱罵其師,夏侯惇勇烈,一拳打出,那人倒地而死,惇外逃他鄉。今聞曹操招兵,與其族弟夏侯淵,各引壯士千人來投。曹操之父曹嵩,原本是夏侯氏之後,二人乃曹操本族兄弟也。又數日,曹氏兄弟,曹仁、曹洪各引兵千餘來助。曹仁字子孝,曹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