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公、孫乾護車仗前行,忽見墨雲滾湧,大雨滂沱,頓時,人馬盡透。雨過日出,遙望山崗下有一莊園,關公引車仗前往借宿。莊內一老人出迎,關公言明來意,老人喜曰:“老朽姓郭名常,世居於此,久聞將軍英名,今幸瞻拜。”遂請入莊中,宰羊置酒相待。
日落黃昏,郭常正陪關公、孫乾草堂飲酒,忽見一少年,引數莊丁入。郭常喚曰:“我兒,來拜見將軍。”少年草草見過關公下堂。郭常嘆曰:“老朽耕讀傳家,只生此子,其不務正業,專好遊蕩,家門不幸。”關公、孫乾亦為惋嘆。飲至月斜夜深,各自安歇。
忽聞後院馬嘶人喊,關公、孫乾速往視之,見郭常之子倒地痛嚎,從人與莊丁廝打。關公喝住眾人。從人曰:“此人來盜赤兔,被馬踢翻,我等來看,莊丁反而取鬧。”關公怒曰:“鼠輩,敢盜我馬,不可輕饒。”剛要令人綁拿,郭常急急來告曰:“不肖子罪該萬死,奈何老妻過於疼愛,乞請將軍寬恕!”關公遂放之。
次日,郭常夫婦再出拜謝,關公亦謝款待,辭別郭常,護車仗上了大路,望南進發。行不三十里,忽見山後擁出百餘人,為首兩騎,一人頭裹黃巾,身穿戰袍,另一人正是郭常之子,一班人眾大呼小叫,橫路攔徑。黃巾將一馬當先喝曰:“我乃天公將軍張角部將也,來者快快留下馬匹,放爾等逃命。”關公不禁大笑曰:“無知毛賊,大言不慚,敢攔關某去路。你既曾從張角,當聞關雲長之名。”黃巾將見關公威風八面,豪氣頓時蕩然,回曰:“只聞其名,未見其面,近聽人言,赤面長髯者,乃關雲長也,你是何人?”關公憐他無知,按刀去囊,披撒長髯。慌得黃巾將滾鞍下馬,揪拿郭常之子,獻於關公馬前,跪地便拜。關公問其名姓。黃巾將告曰:“在下姓裴名元紹,張角死後,落草山林。今早,這廝來報,有一富商,騎一匹千里馬,借宿他家,特邀小將,劫奪寶馬,不料,竟遇將軍。”郭常之子叩地乞饒。關公曰:“看你老父之面,再饒你命。”郭常之子,鼠竄而去。關公問裴元紹曰:“你聽何人所言,而識關某?”裴元紹曰:“距此二十里,有一臥牛山,山上有一關西人,姓周名倉,兩臂有千斤之力,板肋虯髯,面黑身長。他原是張寶部下,張寶死後,落草山中,周倉多次說起將軍威名神貌,常嘆無緣瞻拜。”關公曰:“綠林之中,非豪傑安身之所,公等當去邪歸正,保國安民,勿陷自身。”裴元紹躬身拜謝。
關公方欲行,忽見一彪人馬揚塵而來。裴元紹指曰:“來者必是周倉。”關公立馬望之。來人黑麵長身,馬至近前,驚喜叫曰:“此乃關將軍也!”遂跳下坐騎,叩拜關公馬前曰:“關西人周倉,參拜關將軍尊駕!”關公曰:“壯士何處識得關某?”周倉稟曰:“舊隨張寶,曾見尊顏,驚為天人,但恨失身於賊,不得相隨。今天幸得見,願將軍不棄,收為步卒,早晚執鞭墜鐙,死亦心甘!”周倉言畢,叩首再拜。關公見其誠意殷厚,乃曰:“你若隨我,手下奈何?”周倉曰:“願從則從,不願從者,任其自便。”眾人皆曰:“願從。”關公下馬,請問二嫂。甘夫人曰:“先前,廖化欲投,二弟拒之,今何必又收周倉之眾乎?我等見淺,二弟自決。”關公回身謂周倉曰:“關某並非寡情,怎奈嫂夫人不允,你等且回山寨,待我尋見兄長,定來相招。”周倉再叩,盈淚告曰:“倉乃粗莽武夫,失身落草,今遇將軍,如重見天日,豈可錯過?若因眾不便,即令其盡隨元紹,周倉隻身步隨將軍,至死不渝!”關公感其心誠,再告二嫂。甘夫人曰:“一二人相隨無妨。”周倉聞言,喜淚潸然。裴元紹大叫曰:“我亦要隨將軍!”周倉曰:“你若同去,人馬皆散矣。暫且統領山眾,我隨關將軍尋得皇叔,但有住處,即來相請。”裴元紹無奈,引眾別去。周倉請青龍偃月刀肩扛之。關公曰:“此刀頗重,不如隨馬馱之。”周倉曰:“主人軀偉,青龍刀沉,赤兔馬不易,倉願分擔之。”周倉性情直厚,關公甚喜之。於是,周倉扛青龍刀,步隨關公往汝南進發。
行了數日,遙見一座山城,關公問一樵者此是何城。回曰:“此名古城,數月前,有一猛將姓張名飛,引數十騎到此,佔了城池,招兵買馬,囤積糧草,今已有三五千人,遠近無人敢敵。”關公聞言大喜,謂孫乾曰:“三弟自徐州失散,不想在此相遇,勞公佑先入城通報,教三弟來迎車駕。”孫乾領命,催馬先行。
張飛自芒碭山外出,打探玄德訊息,偶過古城,向城主借糧遭拒,飛怒,趕走城主,自占城池。當日,孫乾入城,見了張飛曰:“主公已離河北投汝南,今雲長自許都護送主公家眷已至城外,請將軍出迎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