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二人你來我往,瑩塵只覺得好笑,她插言:“楊嬸嬸,你是我們爺的救命恩人,我們爺也說過凡您要出來住,這無論是租賃還是買宅子,我們都該出錢的。林大奶奶也是我們的老朋友了,這大冬天的出來一趟不容易,我讓梅花拿一角銀子過來給您,您若看中了就下定,若是看不中,再等等也成。”這混不吝的,趕人也太快了吧,林淡月暗自心中搖頭,這沈瑩塵果真是個善妒的,她趕人家出門不就是因為人家有個年輕姑娘嗎?住下去又如何?不過是多幾口飯而已。小梅花拿了錢袋子過來,瑩塵拿了五兩銀子放楊晴荷包裡:“你也知道我們爺俸祿低,這五兩還是我們過年的錢,你別嫌少。”她說的也是實話,一家幾大口子吃飯、裁衣,付下人工錢。楊太太嘴上說自己節儉,貨郎一來她和她女兒跑的最快,什麼銀釵子、胭脂水粉哪樣不花錢。說到底當年楊太太給的那頓飯給傅澄吃,她很感激,但傅澄也帶著她一家子脫離虎口,重新花錢去衙門幫她兒子女兒置辦戶籍,供養了好幾個月,也算對得起她了。可再多的,比如供養楊家一輩子,或者把自己的丈夫貢獻出來,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之後,她就去了饒家,也不想管後邊的事情了。饒家從百戶升為千戶,已經算得上是改換門庭了,饒太太身邊也有了好幾個伺候的小丫頭,見瑩塵過來,倒是極為高興。她指著桌案上的一份餃子對她道:“剛剛廚房給我上了一份餃子,三鮮餡兒的,是你愛吃的,來,和我一起吃點。”瑩塵推辭:“我吃了過來的,您別忙。”“陪我吃點吧,這幾天我都沒好好吃飯,吵都被吵死了。”這個“吵”就不知道說的是誰了,瑩塵也聰明的沒問,她順從的坐下來。饒太太不由得抱怨起來:“你說說我這一個人在家也是冷冷清清的,早知道我還不如生個丫頭,你看你爹孃現在跟著你多享福。”不說別的,沈夫人上次看起來氣色多好啊,她女兒又當家做主,聽說連她爹那種憨頭都管著採買。可她呢?說起來是饒千戶的娘,雖然管著家,但兒子有本事啊,該貼補林家的,人家還是貼補,她現在管的不過是一些小錢,而且還說不上話,她說的多了還被兒子嫌囉嗦,倒是那林淡月皺個眉頭,她那個兒子都能緊張半天。她這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人家生女兒的享福。這話瑩塵就不好接話了,她默默的吃了個餃子,嗯,這餃子真好吃。 放棄他嗎?年前楊家三口搬了出去, 傅澄和瑩塵又準備了幾條肉和魚, 各做了兩套新衣裳,厚的被褥全都讓老趙拉過去給她們了。楊張氏再滿意不過了, 在鄉下租房子,一年也就幾百個錢,她手裡存著幾兩銀子, 到時候攀上個良人了,她下半輩子也就不愁了。她以前的丈夫家裡就是賣酒的, 她跟著學也會釀造些酒, 不出幾日就和林家把關係打的很好了。瑩塵知道她們的情況, 也算放心了。傅家上下里外一新,跟著學武的孩子們一人發了一斤雜糧面,一件棉襖讓她們也回去過年了。衡哥兒穿著大紅棉襖到處跑,傅澄帶著他在門口放鞭炮,一大家人難得團團圓圓的坐在一起吃飯。桌上擺的都是傅澄愛吃的菜, 沈夫人笑說:“這幾年多虧了我們的女婿, 我們的日子才能越過越好。”傅澄起身敬酒:“我還要敬爹孃, 我這麼長時間不在家, 都是您二老替我照顧瑩兒。”這話說的沈夫人一愣神,還好她是心大的人,不計較這些。其實這樣已經很好了,她們還能住在女兒女婿家裡,現在不是傅澄上門,這孩子是個能衝上天的人, 只要他對女兒好就成。也可能就是因為傅澄太好了,所以沈夫人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和丈夫其實是寄人籬下的,她還以為是當時在軍戶所的時候,傅澄住在她家裡,幫她做這做那的小孩子。這時王全和傅澄已經喝起來了,瑩塵夾了一塊炸魚放母親碗裡:“娘,您快吃吧,想什麼呢!”“噢噢噢,好。”沈夫人低頭吃魚,她又抬頭看女兒,女兒梳著溜光的反刀髻,耳垂上戴著金梅花的耳環,儼然一個小婦人的樣子。尤其傅澄回來後,又買回來一個小丫頭和一個粗使婆子,他比她們夫妻好像更懂怎麼疼女兒。他不再讓女兒去打獵,針線活兒也不讓她多做,偶爾還會做飯給女兒吃,女兒不喜歡的人,他也堅定立場。這樣的一個女婿其實也挺好的。半夜,炮竹聲隆隆的,瑩塵和傅澄牽著手一起回房,她抬頭眺望遠方,來年她一定會過的更好的。京城秦國公府因剛接到旨意,秦國公的嫡女秦湘被選為皇后,秦家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但又怕外人說她們家太高調,一家都是要笑不笑的,即便是平素最嚴肅的秦國公虎目中也含著笑意。大大的松木桌,一共擺了兩桌,秦老夫人和秦國公和夫人魏氏一起坐著,另一桌則坐著秦湘、秦浦、秦潮,秦潮旁邊坐著妻子小魏氏。國公夫人魏氏乃魏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