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都頗重,尤其“大通寶錢”每箱重達百斤,比關老爺的大刀還沉了一倍。加上崔軒亮身上掛著兩包黃金,堪足六十斤,直搬得他全身熱汗,氣喘如牛。正痛苦間,忽聽老陳大聲讚揚:“瞧不出來啊,少爺一個白面書生,卻有這般神力!”老林也是奮力頷首:“沒錯,三五人合搬的東西,少爺一個人便行了,果然是玉面金剛,非同凡響啊。”
聽得“玉面金剛”四個字,崔軒亮便似吞了顆大力丸,一時氣力暴增,將銅錢一箱一箱搬下了船,絲毫不以為苦。眾船伕見他如此賣力,更是加倍奉承拍馬,說了個口沫橫飛。
崔軒亮是少年心性,受不得吹捧,一時飄飄然起來,搬了一箱又是一箱,堪堪搬到了第八箱,饒他年少體壯,又練了武功,仍見蹣跚苦狀,好容易走下行板,但聽“轟”的一聲,港邊沙塵飛揚,木箱重重墜在地上,“玉面金剛”也已撲跌在地,成了一隻青面獸。
銅錢實在重,連著八趟搬運下來,崔軒亮已是筋疲力竭,他趴倒在地,喘道:“陳叔,搬完了吧?”老陳忙道:“差不多了,再搬十五箱,那便成了。”崔軒亮魂飛天外,顫聲道:“十……十五箱?不行了,不行了……你們也來幫著搬吧……”
老陳皺眉道:“少爺,這銅錢多重啊!咱們沒練過內功的,三人才能合搬一箱,以前二爺嫌咱們沒勁,向來是左右兩手各夾一箱,健步如飛,你明明是個練家子,本事怎地這般差勁?”崔軒亮喘道:“我本就差勁……你們有空說嘴罵人,不如來幹活吧……”
老陳敲了敲肩頭,軟軟地道:“老林,你去搬。”老林冷冷地道:“為何是我,不是你?”老陳渾身疼痛,苦嘆道:“我年紀比你大三歲,搬不動。”老林道:“老子比你更大十歲。”老陳道:“你嫖妓時不是這麼說的。”
兩人互瞪半晌,便向另一人道:“老張,你去搬吧。”
那老張不知有幾百歲了,一張臉又老又癟,牙齒只剩了幾枚,當下作勢來捧銅錢,咿咿嗚嗚怪吼幾聲,那銅錢卻是紋絲不動,他喘了幾口氣,道:“我……我去搬瓷花瓶吧,少爺手粗腳笨的,可別讓他打破了。”
老陳老林無計可施,也不敢當真欺侮人家,只能放他去了。崔軒亮哭喪著臉:“你們到底搬不搬?”眾船伕一鬨而散,剩下的打哈欠的打哈欠,傻笑的傻笑,全在那兒裝聾作啞。
說來也怪不得人家,眾船伕一來上了年紀,筋骨不靈,二來這銅錢確實沉重異常,過去都是崔風憲親自出手,以免下屬們裝死賴活。只是今番崔二爺臥病在床,連小指頭也不能動上一動,這當口再不靠年輕人出手,卻該如何?
年輕年輕,崔軒亮平日給人譏諷謾罵,全是為了自己年輕識淺,什麼“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人人作弄嘲笑,可輪到幹粗活時,這年輕又成了大本錢。他愁眉苦臉,只得走回船上,眼見船上還堆了滿滿幾箱銅錢,頓時靈機一動:“我可傻了!一次搬兩箱吧,少走一趟路。”
他哈哈一笑,蹲身下地,奮起了吃奶的氣力,一聲怪吼,便搖搖晃晃走下船來。
銅錢一箱百二十斤,兩箱二百斤,宛如揹負泰山,崔軒亮咬牙切齒,踩得行板嘎嘎作響,堪堪來到了平地,更是奮力向前一跳,喝道:“雷霆起例!”
“轟”地一聲大響,只見少爺連人帶箱滾在地下,滿箱銅錢摔了出來,撒得滿地都是。
“發財了!發財了!”瞬息之間,港邊歡呼聲大起,有說漢語的,有喊東瀛話的,有叫朝鮮語的,總之各國聲腔,應有盡有,人人字句雖異,卻都有志一同,一齊彎腰撿錢,大發不義之財。老陳見狀不妙,便率著眾船伕過去驅趕叫罵,就怕肥水流入外人田。
此時崔軒亮還趴在地上,久久沒人過來攙扶,他苦嘆幾聲,慢慢撫著自己腰桿,便想站起身來,奈何方才用力太猛,竟是有些力不從心。正痛苦間,忽然一人攙住了他的腋下,將他託了起來,說道:“朋友,你可知自己為何身高體壯,卻搬不動幾箱東西?”
崔軒亮微感愕然,趕忙抬頭來看,只見面前站了一名少年,約摸十七八歲年紀,正自冷冷地打量著自己。崔軒亮喃喃地道:“你……你是誰?”
那少年道:“我是煙島第一搬貨高手。遇上了我,算是你的運氣。”
聽得搬貨行家來了,崔軒亮不覺“咦”了一聲。他細目打量來人,只見此人與自己年紀相若,身材也相當,一樣有八尺以上身高,不同的是這少年並未穿鞋,外衣略顯破爛,身材更是瘦削,比自己還少了幾斤肉,哪有什麼氣力搬貨?崔軒亮心裡不信,便哼了一聲,道:“看你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