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菲妍蹙眉怔道:“你這是做什麼,我不是需要你……”
甘南卻神色不變,認真道:“錢財雖然是身外物,但是我要給蘇北一個保證,就算我們分離,至少也會他日後衣食無憂的保證。”他看著董菲妍,直接道,“董姨,我不會讓蘇北落到你當初的境地,我不會讓蘇北再經歷一次年少時的無家可歸。”
董菲妍被他說到心底最難受的地方,臉色瞬間蒼白,喃喃道:“小北該怪我的。”
“不,董姨,你很了不起,蘇北怎麼會怪你。”甘南也不忍心讓她那麼難受,握住她的手誠懇道,“但是我心疼蘇北,我只要想到他如果沒有碰見我,就要在學校假期無休的待三年,週末沒有家裡燒好的飯菜,考了好成績沒有人分享,面對挫折沒有人鼓勵……他那麼好,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孤單。”
他篤定自己無可替代,篤定蘇北對他情有獨鍾。
董菲妍看到甘南眼裡洶湧地快要氾濫的深情,她竟然被半大孩子的愛情感動,為這個孩子對自己兒子的用心感動,於是她笑起來:“你不怕小北離開你?”
甘南聞言神色不變,眼神卻明亮而堅定:“曾經怕,很怕,所以連分開半刻都忍受不了。但是,是董姨你告訴我的啊,你說遇到對的人,愛情就是一輩子的事,而我現在堅信,蘇北就是那個人。”
董菲妍這一回愣了很久,像是在搜尋這一段記憶,或者說回憶自己當年陷入愛裡的心情,然而這回她卻真正微笑起來:“老了老了,倒沒有年輕人勇敢瀟灑了。”
愛情也是需要死後才能蓋棺定論的,沒有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誰能保證就是一輩子。
這本就與性別無關。
她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那麼多年,什麼沒有見過,然而卻正是因為見得多了才更加明確心中最重要的不過是兒子的幸福。
董菲妍身為母親,能為孩子做的不過是為他們砌起一堵牆,擋住外面的狂風暴雨——如果最親的人都沒法給予應有的支援,兩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要如何是好。
談完了正事,甘南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道:“董姨,那個沈叔叔……”
說起這個董菲妍就頭疼,擺了擺手道:“放心,我會處理。”
“董姨,我覺得沈叔叔不適合你……我,我不是打擊報復啊,但是……”甘南話出了口才覺得不妥,想要彌補又不知道說什麼。
董菲妍卻被他逗笑:“我還不瞭解你?我知道的……剛認識的時候,覺得是個挺有想法的文化人,正好都是離異人士,聊著聊著也還不錯,後來他提出在一起試試,我想難得有個不牽扯利益的也不反感,那就試試。”說到這裡她苦笑起來,“誰知道確定關係之後,像是變了個人。以前跟我說彼此都是自由的,後來就不准我出去應酬,說女人喝酒不像話……呵。”
沒說出口的當然不止這些。
沈毅原本是高校的英語老師,但是因為妻子的外遇,整個人都有些神經質,犯了些不大不小的錯,加上為人太過孤傲,人緣很差,於是被校方開除,之後就在英語教學機構當了講師,拿著不高不低的薪水,內心既憤世嫉俗清高得不為錢權,又貪慕虛榮大男子思想很重。然而這些卻都是確定關係之後才知道的。
董菲妍跟他相處了幾個月筋疲力盡,面對他對自己和甘正天關係的質疑更是忍不可忍,她本想等回去再談分手的事情,卻沒想到沈毅當著記得面對二人破口大罵,著實踩到了她的底線,也就徹底爆發。
“那他在Z市會不會有小動作?董姨,要不你再住段時間?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啊。”甘南急道。
誰知董菲妍卻站起身,笑道:“不用擔心,我好歹也算是生意人,還會輸給他一個文人?”
於是被董姨霸氣十足的笑容震住的甘南乖乖地在她“早點睡”的叮囑中回了房。
董菲妍在睡前擰開了二人的房門。
之前為了給他們騰房間,兩人就自告奮勇提出了睡一起,現在看來,倒像是遂了他們的願。
仗著我預設了,竟然也不給我個緩衝期,就這麼當著我的面大喇喇地睡在一張床上啊。董菲妍想。
誰想甘南還沒睡,戴著耳機在昏暗的檯燈下奮筆疾書,對背後被推開的門一無所知。
那盞檯燈是董菲妍給他們買的,可以調節三檔亮度,現在這檔無疑是最暗的。
床上安睡的蘇北翻了個身,於是本該專心致志的甘南卻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笑著把檯燈又往下按了按。
董菲妍瞬間就被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