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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壁爆出一聲聲炸裂的響動,無端挑得人心頭髮緊。那隻鎏金的杯子被攥得緊了,硌得手心有些疼痛。可我知道這疼痛是假的,我不可能用多大的力氣,因為我全身已經沒有什麼力氣,遑論對著一隻杯子發什麼脾氣。

我想把它砸出去,可是我不能。杯中之物,許是萬人眼中的天下至寶。

可也是粉飾太平,埋藏心頭之痛的□□。

這樣來之不易的東西,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給我。事到如今,連我都覺得自己有些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杯中的墨色愈加陰沉,眼睛在此時一刻比一刻刺痛,我幾乎看不清自己映在杯中的神色。

這雙眼睛的功用之大,我和他都心知肚明,他似乎也覺得,我這樣太過狼狽。

良久,洞外風聲依舊,雨似乎住了。

唇舌隱隱有些乾燥,可我畢竟還沒有愚蠢到飲鴆止渴。

舉著杯子,我忽然有點想笑。

於是我真的就這樣笑了出來,全然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什麼,眼睛一陣痠痛後驀然睜開,卻看到,我正一個人好好地躺在村口的銀杏樹下,背靠著樹幹,這個角度巧妙地避開了村口守衛的視線。那個抱我過來的少年已經不見了,空中的太陽大約已偏過了正中。

我撐著樹幹小心翼翼地坐起來,迷糊得恍若一場大夢。夢?哪一個是夢?夢的是那塊九天玄冰,那個石洞中的金盃,還是此刻別無退路的我?哪一個才是真實,或者,都不是?

我拿手蓋住眼睛,昨晚的事情彷彿一件件緩緩地重新注入腦海。必須要走了,離我失蹤已經兩三個時辰,村裡的人沒有理由還不發現。那個少年是風族的祭司,他從清心閣帶走我,說明風族人或明或暗已經進入到我們的領地。父母親不在這裡,無論是寄居風族還是藏在他處,多半也不會輕易被水族人找到。云溪。。。。。。云溪被禁錮九天玄冰裡,別說族人,就是法術精湛的神仙也不能破開這個封印將他如何。

他還能如何!還要他如何!

腦子裡有些泛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此時我能想到的人,竟只有明懸。我只能去找他。他是九天謫仙,他幫我對付風族和水族的追捕綽綽有餘,他或許還能懂一些九天玄冰的奧秘,他或許還認識姐姐。

村口許多管聲音似乎是此起彼伏地炸響,我拿定主意,撐著額頭靠樹站穩,努力分辨著耳邊聽到的一切。那些聲音分明是:

“林羽在那裡!快抓住他!”

☆、追逐

沒法理會這些了,我拼命向鬼湖跑去,心裡默默祈望那些村民暫時不會把注意力集中到我這裡。鬼湖畔的陽光遠不如村子裡那樣烈,湖水中絲絲的冷氣往外吐送,我卻都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注意了。

明懸。。。。。。

云溪還來不來得及。。。。。。

父母還來不來得及。。。。。。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小茅屋前面,登上臺階後,隔著那樣薄薄的一道竹門,突然有那麼一瞬忍不住自己的眼淚,撐著門框,全然沒法走進去。彷彿就在下一刻,我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緊接著,被一個人緊緊攬住。明懸微微喘息著,一身袍子被染得血紅,和七天前我見他時,竟毫無二致。我攥著他的衣襟,驚愕和害怕之下,什麼話也說不上來。那麼一瞬間,悲傷、期望、決絕、憤怒,所有的情感像是被抽空了,方才還在我體內洶湧的一切,什麼也也感受不到了,只有夢一樣的怔忪,似是而非的驚懼。

他。。。。。。明懸究竟是怎麼了?難道和七天前一樣的時辰,一樣的箭雨?

明懸的手有些不穩,我反手扶住他,喉嚨裡乾燥得要乾裂一樣。站得這麼近,我聽得清清楚楚,他分明是憑著一次次沉重的呼吸和艱難的吞嚥唾沫,壓抑著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

我撐住他站了半柱香的功夫,誰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挪動。我是失神地動不得分毫,他是沒有氣力在折騰一點半點。遠處,隱隱有呼喊的嘈雜,步子狂奔的頓挫。明懸警覺地抬頭,和我一起順著來路看過去。

是誰,誰敢來鬼湖?九天之下大地之上,只有水族和風族,常年呈掎角之勢,然而鬼湖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不可冒犯的禁地。鬼湖謫仙雖然是天族罪臣,但對地上兩族,依舊有著至高無上不可冒犯的威嚴。黃塵飛揚中,來人足有幾十個之多。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我心裡一顫:這些人難道是衝著明懸來的?難道上次的箭雨也是他們的進攻?

我覺得全身都僵硬了起來。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