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一開門,意外看見了一個人。溫暖正站在門邊,顯然是剛來,並且要敲門的樣子。
林寒手拉著門把手,情深意切地望著她,手下稍有一頓。然後他像是一個疏離的人一樣,向溫暖問了一個不痛不癢卻又盡顯拘謹的問題。“你來看趙寬?”他聽說是趙寬救下了她。
溫暖手裡的盲杖不知為何稍有後退,像是表露出,人心裡的那種驀然的縮緊。林寒目光一刺,以為她不會回答,卻猝不及防地還是聽見了溫暖的聲音。
大約是因為她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聲音才會沙啞。這種沙啞真是奇怪,不知道的人聽了這種從喉嚨眼裡艱難發出的聲音,怕是會錯以為是在不忍心。溫暖就是用這樣的語調,不疾不徐地反問了林寒一個問題。
她沒有回答林寒的詢問,轉而丟擲的是這樣的話。
“你是要回美國了麼?”
林寒身體一震,他緩緩將手從門把上拿下來,輕輕嗯了一聲。
林寒拜託林嶽在溫暖醒來後告訴她,溫和的手術已經高薪聘請當時在湘市負責溫和手術的許醫生來做。而林寒被美國醫院一臺極為棘手的手術,急忙請回。
溫暖點了點頭,側身往門內走,林寒見狀徑直往前走。林寒彼時並沒有看見溫暖驀地迴轉過身子,朝向了他離開時的方向。溫暖微微抿了抿嘴唇,很多心中的疑惑似乎在此刻有了更清楚的解釋,溫暖再次轉過身體,低頭的一瞬,溫暖的眼角驀地溼潤了。溫暖希望事情不要向她猜測的那樣,於是,她迅速收起臉上的表情,推門而入。
她必須找一個人,來確定心裡的所有猜測!
溫暖面色平和,緩緩從外往裡走。蘇棠坐在趙寬旁邊的椅子上,聽到人來的腳步聲,習慣性地抬頭去看,發現是溫暖的時候,蘇棠的臉上表情變化莫測。
溫暖抓著盲杖,摸索著慢慢地走到了房間的深處,她看不見蘇棠在哪,只好停下了腳步,窗邊光感強烈。
蘇棠眼珠不錯地死死盯著溫暖。這一刻的,溫暖站在那裡,平靜地像是能滴出水來。
蘇棠索性站起來,問:“你來……?”
“我來。”溫暖循著聲音噠噠噠地走過去,她一面走,一面說話,說話的聲音輕,音色亮,陡然截住蘇棠話的她,仍舊面色沉靜,她繼續道:“跟他們一樣,悼念趙寬的。他救了我。”
“哦。”蘇棠拉長了音調。溫暖停下步子,站到了蘇棠身邊。兩個女人站立著,蒙上白布的男人就在跟前。溫暖雙手合十。一陣沉默過後,溫暖意外地輕輕開口,
“溫和的病已經無藥可治了。我不想等著我兒子死掉,所以提前跟阿嶽坦白了。你猜最後結果怎麼樣?阿嶽震驚的同時,怕我受不了溫和去世的刺激,執意要趕我去國外接受心理干預,等溫和去世喪禮的時候,再把情緒稍微平靜的我帶回來。說來可真是巧,恰逢林寒要去美國,所以阿嶽這回不聽我的,等林寒出發的時候,會強行把我送上車。”溫暖聲音冷淡。
‘不可能’脫口而出,分秒之間,蘇棠立刻懊悔不已。
蘇棠下意識瞥向一旁的溫暖,溫暖她捏緊了盲杖。蘇棠心裡猛地一凜。
溫暖倏然扭過頭來,下頜微高,“難道林寒這次不是去美國?”語帶微訝。
蘇棠條件反射,飛速回答:“是,林醫生當然是去美國了!”
“你回答得很快。”溫暖讚美蘇棠,“和那些說謊急於掩蓋的人的做法,一模一樣。蘇棠,你在說謊。也就是說,他這回並不去美國。那在這種時候,他突然要離開,會是什麼事情呢?讓我猜一猜,會不會是——”
蘇棠聞言,嚥了口口水。
溫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難道是林寒這次突然離開,和臍帶血有關?”她狀若無意。
蘇棠這回學乖了,頓了幾秒鐘才說:“溫小姐,你想多了。”
蘇棠話音剛落,溫暖的嘴角深深地被抿住了。
“你應該像剛才一樣飛速回答的,這樣的停頓,太刻意了。”溫暖遺憾地嘆了口氣,她終究還是確認了心底裡的答案,但她一點也不開心。
時間回到早上九點,被蘇棠幾乎害死的溫暖甦醒。溫暖幽幽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一張陌生護工的臉。護工見她醒了,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迅速將撐下巴的手從病床邊放下。溫暖見狀感動地一笑。那時,溫暖只以為這是一位普通的護工。
可世間巧合,大約就是聚散離合四個字。溫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過,會從一位護工的嘴裡,聽到一個真相。
護工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