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發著微光。溫暖面容靜謐一絲不苟地將蕾絲手套拿了下來,頭紗在她烏黑的頭髮上昭顯著準新娘的身份。她整個人是那麼的美麗,她自己卻看不清。
看著這樣的溫暖,林寒繼續道,“是清晨剛上岸的美人魚。”
“什麼?”店員一怔,卻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福至心靈,靈臺清明。她抓住了溫暖的手,高興地接話道:“溫小姐,對,你的樣子像是被清晨曦光籠罩著的,踩著碎光的美人魚,是那種樣子的美。”
現場一下子更安靜了。
過了幾秒鐘,溫暖把手套放到了店員手裡。
“我很高興。”溫暖說。
——
溫暖是開心的,穿婚紗的女人是世上最美的,而她是晨光下踩著金輝的美人魚。
開心和仇恨是不相關聯的。她早已不是小女生,會以為男人的一番誇獎就是好感。她是成熟的女人,明白林寒這樣的男人,其實不會錙銖必較到,指美為醜。他誇獎她,只是性格使然,沒有其他。她聽完,感到快樂,是女人愛美天性的驅使,也沒有其他。
溫暖不是一個執著的人,很多事情在她這裡沒有藕斷絲連。就像溫心的事情。六年前那場大火雖然沒能燒死林寒,但毀了林寒的這張臉後,她就從心裡覺得不必再報復了。這件事情,就該過去了。
想要燒死林寒是她的本意,沒能燒死是天意。但仇,她已經報過了。生意場上本來就爾虞我詐,林寒所作所為,除了推溫心摔下高樓,其他的,溫暖並不是恨之入骨。那些意外的,只能說是命運。
誠然,溫心的事情會是她心裡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所以時至今日,她都從來沒有愛過林寒。但大仇六年前已報,即使心裡有恨,她卻也斷然不會再害林寒。她跟他現在就是明明白白的未來親屬,只要他不去破壞她跟林嶽的婚禮,她就能保證,這輩子安安靜靜。
這次試下來,婚紗她很滿意。換下婚紗,溫暖拄著盲杖跟隨著店員往門口走。四周響起盲杖篤篤篤的聲音。林寒走在最前面,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下了旋轉樓梯,就是一樓大廳。
大廳寬闊,金碧輝煌,牆壁上掛著一幅幅婚紗相片,以及特麗莎婚紗店設計師的照片。地面是一個很大的橢圓形,鋪滿了漂亮的瓷磚。三個人離得很近,不知什麼時候,溫暖就讓店員去忙別的事情了,最後只剩下林寒跟她一前一後走著。
溫暖目視前方,隱隱約約能看到林寒的背影。她其實很是疑惑,好像自從林寒回來,很多事情都在發生著不可預料的變化。比如,今天這件。林嶽從來沒有誆騙過她,所以他說能趕回來,她是信的。因為無論事情多麼棘手,林嶽總有辦法回來。但這次,他沒有,而來的人卻是林寒——本來該有一臺手術的林寒。
這一切,是他一手導致的麼?
溫暖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她定定心神,握緊了手裡的盲杖。不經意間,她看到樓上有什麼白色的東西懸懸欲墜。她的視力一向不好,但白色在這一片金碧輝煌裡太過跳眼,而那樣白色的東西幾乎是半掛在二樓梯欄附近,加上她的判斷力,她下意識覺得,她看到了一樣快要墜落的東西。
但她還是有些不確定。
直到,她隱約看見林寒幾乎走到了那樣墜落的東西的下方時,她的心開始突突突地跳了起來。她也猶豫了一下,但理智很快戰勝了猶豫。她加快腳步,盲杖急促的聲音使得林寒聞聲轉頭。
也就是很快的動作間,林寒意外地被溫暖一拉。慣性作用下,盲杖摔落在地上,隔著她的手臂,他半個身體靠在了她的身上。
碰!
什麼東西從上方墜落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林寒猛地轉頭,地上正躺在一個碎裂開的白色的婚紗模特道具的手。
林寒的瞳孔睜大,不是為了差一點的砸頭災難,而是因為,拉他的這個人是溫暖。
她看得見!
婚紗店裡一下子聚集了些人圍了過來。溫暖喘著氣,心想還好自己當機立斷,否則照頭砸下來,後果難測。
她的額頭上帶著細密的汗珠,卻察覺到林寒一言不發。
她開始慌張。
她是考慮到林寒得知她能看見東西時,得知被欺騙的暴怒的,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林寒一言不發,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甚至還為她撿起了盲杖,放在了她的手裡,帶著她安靜無比地離開了特麗莎婚紗店。
她的心砰砰砰直跳。
可是,直到出了特麗莎婚紗店,回到了遠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