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天朝上國嗎?
肅順默然,只怕諸路洋夷,從心裡是瞧不起大清國的。
葉昭又道:“六叔怕還不知道,英法夷人,實在視咱們為劣等民族。”
“甚麼?!”肅順眼睛猛的瞪圓了,一拍石桌,沉聲道:“實在欺人太甚!”
沒人理,正拿著幾串串起的蝦子燒烤,自娛自樂優哉遊哉的莎娃嚇了一跳,看著肅順,心說這老頭沒禮貌,敢在厲害男人面前拍桌子,哼,一會就要吃苦頭了。
李嫂這正牌烤手翻動著爐子上的肉串,不時斜莎娃一眼,對莎娃是怎麼瞧怎麼不順眼,可偏偏大帥死活也將兩人栓在一起,令李嬸無奈的很。
葉昭笑道:“二叔倒也不必動怒,景祥認為,同洋夷打交道,只要抱一顆平常心,國人夷人,中外平等,如此才能戒驕戒躁,即不必妄自尊大,也不可自我菲薄。一顆心擺正,中外事體,也就能看的清晰看的通透。”
肅順默默的點頭。
葉昭又道:“就算開了關口同洋夷做生意又如何?當今之世,各國間交往實屬尋常,洋人能來我大清做生意,國人一樣可以去英法諸國。若一直寄希望隔絕於世,六叔,西方諸國的技藝一日千里,怕不出數年,火輪船三兩個月就可到我大清,十數萬夷兵旦夕而至,到時我大清又如何自處?”也不能說的太深,比如現在發展民族工業還來得及等等,一來本就無用;二來自己壓根沒打算為大清國發起改良運動,不然可不是早就能在親王耳邊吹風?
若說自己以前尚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現今卻是有了,藉著廣東這片天地,徐徐發展,伺機求變。
今天這番話,更不是想說服六叔去朝廷鼓動改良,只是為日後的談判定調子,希望向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而已。
肅順微蹙眉頭,沒吱聲。
葉昭也知道這個六叔是閉關鎖國的代表人物,要說服他轉變觀念千難萬難,只能一點點來。
當即站起,葉昭笑著道:“好了,六叔,咱邊吃邊談。”轉頭問:“李嫂,差不多了吧?”
莎娃卻好像一直觀察這邊動靜呢,見葉昭手勢,就飛快的將烤好的幾串蝦擺在葉昭面前,美滋滋的,等葉昭誇獎她。她性子直爽,看肅順不順眼,自不會將自己烤的蝦送給肅順。見葉昭作勢欲將蝦串遞給肅順,她就拉住了葉昭的手,撅著嘴嘰裡咕嚕,自是不許葉昭將烤蝦給他。
肅順無奈的苦笑,夷婦果然是夷婦,不懂中華禮儀,貽笑大方。
葉昭也笑,對肅順道:“六叔,看到沒,敢愛敢恨,有其可愛之處吧?”
肅順見葉昭好像極“寵”她,也只能微笑點頭。雖是自己侄子,可肅順知道,朝野上下,自己現在比其分量可輕多了,如果時時擺出一副叔叔的面孔,那未免無趣。怕侄子也會漸漸跟自己生分起來。
李嫂將烤好的肉串分在公爺和欽差大人面前吃碟中,卻見莎娃又搶著去給公爺倒啤酒,氣得一個勁白眼珠橫莎娃,心說這洋狐媚子,就知道討好主人哄主人開心,大白日的都這德行,一點不知道避忌,可不知道房裡有多風騷。
“咦,這酒古怪。”咂了口啤酒,肅順疑惑的盯著玻璃杯裡橙黃的液體,味道微苦,可酒氣太淡。
葉昭笑道:“六叔,這叫啤酒,要這麼喝才過癮!”說著端起玻璃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幹了。
肅順訝然,這才知道為什麼要用琉璃杯盛酒了。
“莎娃呀,今天破例,你也湊合幾口,來,敬我六叔一杯。”葉昭比劃著手勢。莎娃自然不懂葉昭說什麼,但能看得出來,是要她喝酒,心下大喜,自己拿了玻璃杯去倒了滿滿一杯,又跑到葉昭身邊坐下,美滋滋喝了一口,又轉頭對葉昭嘰裡呱啦的,顯然開心的很。
肅順本來正犯難,若夷婦敬自己酒,自己喝還是不喝,見莎娃聽不懂,這才放心。
隨即心下苦笑,今日不是鴻門宴,可比鴻門宴還難受,自己這個侄子,可真會為難自己。
“六叔,平常心,平常心。”葉昭笑呵呵的。
肅順瞥著葉昭,終於嘆口氣道:“你呀,六叔可真看不透你,你比你阿瑪強,也比六叔強。”
“六叔可是要景祥找個地縫兒鑽下去?”葉昭舉起了酒杯,道:“六叔,咱這次和談你怎麼看?”
肅順和葉昭輕輕碰杯,也一口氣幹了,確實,只覺一絲涼線直衝腹底,舒暢無比。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肅順言簡意賅,又盯著葉昭問:“攻克廣州可有把握?”
葉昭琢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