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浙在拍戲時的脾氣是出了名的臭,尤其之前的戲幾乎都能一場過,精益求精的毛病一犯起來,對比更明顯,再看任何存在問題的細節都不滿意,一下午就罵了四五個。
“算了,先都休息一下,等會接著拍,今天這場戲不過,你們就都不要收工了。”
導演的話一出口,侯在旁邊的幾個小助理就都圍了上來,給穿得很是單薄的兩位主演披上了大棉衣,十一月的半夜氣溫可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安澍接過助理遞來的保溫瓶,倒了一杯蓋的薑茶遞給還有些發愣的蘇愔,“晚上冷,先喝點驅驅寒。”
“恩,謝謝。”蘇愔接過,雙手捧著抿了一口,微微有點燙的熱水帶著老薑的辛辣和紅糖的溫潤順著食道流進胃裡,再嘆氣時眼前都是濃濃的白霧。
正貼心地給影帝拿杯子的助理看著被蘇愔捧著喝的杯蓋傻眼,連手裡的杯子什麼時候被人拿走的都不知道。
間接接吻啊間接接吻。
她機械地轉回頭看了眼正拿著紙杯喝薑茶的安大影帝,終於明白了心機所在。
蘇愔捧著杯蓋一下下抿著,愣愣地看著外面城市裡星星點點的燈光,眉頭微微地皺著,絲毫沒發現身側的人看了看她,臉上的擔憂越來越明顯。
“你不用太在意王浙說了什麼,他這人就是有點得寸進尺,之前你演得好了,他就巴不得你演得更好一點,壓榨起來沒有邊際。”
蘇愔偏頭看了眼安大影帝,又細細地回想了一下他的話,她剛才在走神,沒有認真聽,“你這是……覺得我因為被罵了不開心,在安慰我?”
安澍愣了下,低頭正好看見她手裡的薑茶已經喝得只剩一點點的底,拿過保溫瓶就想再倒上點。
旁邊正好一個工作人員在搬著沙發,手沒扶穩,沙發一斜,軟軟的海綿蹭到了蘇愔背上,她整個人都前傾了一下,手一抖差點就被倒到了冒著熱氣的薑茶。
還好安澍眼疾手快地握著她的手穩住了。
自知差點惹禍的工作人員飛快地倒了歉搬著沙發走了。
安澍適時地放開她的手,卻故意沒有退開剛才接近的距離,笑意溫和,“這麼說,你之前不是在因為被罵了難過?那是因為什麼?看上去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蘇愔低頭喝茶,對著褐色的水面,藉著不斷升起的霧氣的遮擋,默默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還不是因為你。
她不否認之前因為種種原因的確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好感,但在他親口承認他們只是朋友的時候就明智地把這種好感掐死在了萌芽狀態,堅決貫徹朋友的指標,遵守朋友的界限。
不過顧瞻對他的強烈的排斥態度,和顧垣之前說的話,又讓她隱隱地懷疑起了這個“朋友”的真假性,不自覺地就開始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頻頻地在不該出神的時候出神。
這時候還真是一點都不想看見那張臉。
蘇愔乾脆一口喝光了薑茶,把空了的杯蓋放在一側的小桌子上,“沒什麼,只是覺得因為我把大家都拖得這麼晚,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不想看見那張臉是一回事,等到再拍攝的時候,蘇愔總算沒有再出神,露出了讓王浙滿意的“夾帶著喜悅激動和心疼”的表情。
“卡,收工。”
導演的大手一揮,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去睡覺,門口呼啦啦地進來了兩個小助理,身後還跟了個小哥,手裡提著滿滿都是外賣。
“今天晚上冷,收工又晚,蘇姐請各位喝熱乎乎新出鍋的牛肉粥了。”跟著蘇愔的助理小吳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聲音一開,脆生生的,全場都聽得一清二楚。
又累又餓又冷的工作人員歡呼一聲,呼啦啦地就把小吳圍住了,七手八腳地拿了打包好的粥,路過蘇愔身邊時都還沒忘記說聲謝謝。
蘇愔被他們一人一句的謝謝給整蒙了,看了一圈才看到洗完臉回來的安大影帝,朝過來感謝的幾個人微笑著點頭後就快步走到了他旁邊。
“粥是你買的吧?為什麼要說是我請客?”
“恩?”安澍故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說把大家拖到這麼晚覺得不好意思的嗎?我也只是順口和你的小助理說了聲,怎麼就把賬算在我這了?”
又有人端著粥過來和蘇愔說謝謝,順便還開了個玩笑,“蘇姐,明天的燈光我一定幫你打得好點,自帶光環的那種。”
身後的人還跟著起鬨,“對對對,咱們劇組的燈光師裡,就你能給人自帶光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