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大的狗膽,我瞭解李鴻章,他的北洋水師也想從英國人口裡奪食嗎?”
“本來他是不敢的,但誰讓這支遠東艦隊曾在南海遭遇重創,眼下的實力未必能和北洋抗衡呢!李鴻章,你別小看他,他是當今中國最懂外事的人,又是一頭老狐狸,如此良機,他不抓住就奇怪了!”
談話間,六艘炮艦已在一堆人送葬般的目光下全部出航了。
不多時,六艘炮艦就消失在了層層白霧中,影蹤不見,彷彿就此踏上不歸路,不會再回來。
自打炮艦離開,那些個外國代表和劉坤一執意留在岸上的清軍步兵們就跑到碼頭邊,眺目遠望,雖說看不到什麼,但卻能豎起耳朵聽聽海面上是否有炮聲傳來,同時,也盤動心思計較,等劉坤一戰敗後,自己將如何應對。
十點、十一點、十二點時針不停地轉動,海面上似乎也有間隔響起的炮聲,不過,直到黃昏,這場揪動千萬人心的海戰仍然沒有結果傳回來。
到底是怎麼了?
照理說,實力相差如此懸殊,應該很快就結束的啊?
拖了這七、八個小時,交戰兩方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很多急性子的人,看到港口裡停泊的幾艘小漁船,都湧起了坐上去劃到交戰現場看一看究竟的衝動。
且不說岸上的人等的焦急,抓脖欲狂,當事人之一的李鴻章此刻更是有了一種跳下海一了百了的衝動!
他由侍從攙扶著,顫顫巍巍地站在鎮遠號的艦橋上,看著遠方一艘浮在海面,懸掛著非中非英國旗的艦船,口中像含了黃連一樣,一片苦澀浸舌苔。
那面國旗是屬於奧匈帝國的,李鴻章在今天之前,無論做了多少荒誕的夢,也無論做了多少不可思議的推演,都完完全全沒有料到,在中國的東海海面,居然會有奧匈帝國的艦船出現!
而且,還是一批潛水艇!
一想到這裡,李鴻章就覺得兩眼前全是金星,內心裡有一種昏厥過去永遠不要醒來的衝動。
咳咳,事情要交代清楚,還得從早上從頭說起!
早上的時候,李鴻章是意氣風發,他披掛水師督服,站在寬闊強大的鎮遠號,回首檢閱身後的十一艘戰艦,只見麾下隊形完美、軍容齊整、炮管森然有魄力,就湧起一股這輩子沒白活的想法。
是啊,遠的不提,單單對比一下十海里開外的英國遠東艦隊,李鴻章這種想法就愈發強烈了。
對面的英國遠東艦隊,哪裡有半點世界第一海軍大國下屬艦隊的樣子,他們的艦船個頭不大,佇列鬆鬆垮垮,炮管又細又髒,連掛起的國旗都有褶皺實在是有辱大英帝國的體面。
528, 潛水艇大展神威
丟人啊!
李鴻章暗自嘆道。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李鴻章現在就有點像後世的美國乒乓球隊看到了中國乒乓球隊的隊員在懶懶散散地練球,只是推擋,弧圈和拉吊神馬的都沒有於是就生出了一種乒乓大國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當然了,這種膚淺的感觀只是錯覺,可錯就錯在,李鴻章自己並不知道。
話又說回來,李鴻章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在乎,因為今天,他的主要目標就是劉坤一的六艘炮艦,南洋水師最後的家當!
李鴻章之所以沒有去炮轟上海港口,那是因為他已將上海當做了囊中之物,不破壞最好,要殲滅南洋水師最後的艦船,還是選擇在寬闊無垠的東海上來的妥當。
一,這裡廣大,海水幽深,殺人好滅跡。
二,李鴻章也是不願給別人自己‘中國人打中國人’的口實。
他面子還是要的,雖說自己的確夥同英國人圍困住了上海,逼迫劉坤一應戰,但最後動手的是誰?
茫茫大海上,只要自己不承認,這個埋葬南洋水師的劊子手名號,未必就會套到自己頭上,等戰事一了,再經過有心的宣傳,這不雅的名號,很容易就能夠栽到英國人頭上。
事實上,這個罪名不用栽,當九點多鐘南洋水師的六艘炮艦出現在李鴻章的視野之內時,對方就打出了明確旗語,提出了要與斐裡曼特的遠東艦隊單挑的意願!
對這個意願,李鴻章和他的手下啞然後。都感到相當可笑:拜託,現在是我們佔優勢,誰還會冒險跟你玩單挑?不投降,一陣主炮齊射就收拾了你。這個劉坤一,是明知必敗,故意跑出來逗比的吧?
不過讓李鴻章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樣一個逗比要求,居然被斐裡曼特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