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都能收編在我們手下,商朝就無往不利了。”紂王喃喃說道。
聞仲心思如潮,紂王也在出神凝思。二人各懷心事,一時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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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文王都虔誠地齋戒,每日沐浴三次。到了第四天,文王帶了散宜生等幾名文武官員,以及儀仗衛隊,鼓樂琴師,浩浩蕩蕩出了豐京南門。
一路上,不少民眾聽說文王這次是訪賢,都紛紛圍觀,跟隨而去。到後來,文王身邊竟簇擁了上千人。
來到了磻溪附近,文王吩咐停下車駕。他生怕眾人太過喧譁,驚擾了姜賢人,惹得對方不高興,因此令所有人都在磻溪半里外等著,自己連隨從也不帶,獨自向溪邊走去。
過不多時來到林邊,只見武吉早就在林外等候。一見文王,武吉便跪倒行禮,說道:“王上,太公已知道王上今日前來,正在溪邊恭候。”
文王心中大喜,加快腳步,穿過樹林。抬眼一望,磻溪邊的石頭上,一位白袍老人安然端坐,手握漁竿,正凝神盯著水面。文王不敢打擾,放輕腳步走到近前,只見對方年齡老邁,白鬚白髮,臉色卻還存著紅潤。
老人等文王走到身邊,緩緩轉過頭來,向文王微微一笑。文王只覺得太公眼神炯然生光,似乎要刺透人心一樣,不禁心中一震。他也沒時間多想,當即躬身一禮,恭敬地說道:“西歧姬昌,拜見太公。”
太公身子不動,只是點了點頭,答道:“有勞文王前來,我何以克當。”向旁邊一塊青石頷首一點,自己又回頭去看釣竿。
文王見對方傲慢,心裡卻並未因為對方失禮而生氣。他撩起蔽膝下裳,像太公一樣盤腿在青石上坐下,也去觀望水面。
兩個人無聲地坐了良久,都是一言不發。只有潺潺流水、聲聲鳥鳴在溪邊迴響。太公見文王毫不著急,只是閒閒地看他釣魚,於是手腕微提,把釣竿提起來一截,轉頭向文王問道:“人若不釣魚,魚便更安樂了。”
文王略一猶豫,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忽然心中一動,說道:“從爾生生,豈有安堵?”
他心中暗覺慚愧,這兩句正是前幾天在路上聽姬發唱的,而姬發卻是跟玄夷學的。此刻卻被他直接拿來用作對答了。
太公聽了這兩句,眉間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笑道:“願者上鉤,不願者從之。卻不知何者願?何所願?”
“不問其事,只求其時。時至而行,如此而已。”
“既然如此,文王可以試試。”太公說罷,不由分說,便把漁竿塞到文王手中。
文王暗想,這釣竿上的魚鉤是直的,你太公有異術,我卻沒有,我怎麼能釣上魚來?但是他也沒說什麼,接過漁竿垂到水中。
太公說道:“文王慢慢等待天時,我卻要回去休息了。何時釣上魚來,請到那邊草屋中把漁竿還給我。”說著起身就要走。卻聽水聲一響,文王已把釣竿提了起來,另一端的魚鉤上空空蕩蕩,並沒有魚。
文王笑道:“時事因人而異。我不得時,自有得時者。天下之事,惟有能者居之。”一邊說,一邊把漁竿塞回太公手中。
太公卻不接,負手說道:“天下事自有天地行之,有能無能,又何須自擾?”
正文 水晶卷一(163)
文王略一沉吟,答道:“天命終須歸於人。人行便是天地行,人若不行,天地之力何所用?”
太公長笑一聲,隨即收住笑容,目光落在文王身上。兩人對視片刻,太公忽然微笑道:“這就走麼?”
文王又驚又喜,忙說:“好好好!我這就出去叫車駕來迎太公。”
太公搖搖頭。“我坐不慣車駕。”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雕像,往地上一拋。文王眼前一花,只見清風過處,面前突然多了一隻怪模怪樣的生物,又像牛又像鹿,晃著腦袋,在泥地上刨蹄子。
太公說道:“這是我的座騎四不象。”翻身上了四不象的背,向文王拈鬚微笑道:“釣魚釣得我手痠,還得勞煩文王幫我牽行一段。”
文王毫不猶豫,上前便拉過四不象的韁繩。一使勁,只覺得手上十分沉重,一下子竟然沒有拉動。他回頭在四不象額上撫了一把,再次用力拉動,總算拉得四不象慢慢走了起來,只是步履艱難,十分費力。
太公在四不象背上說道:“文王若是做不到,就不要硬來了。別傷了身體。”
文王笑了笑,答道:“太公不必為我擔心,我還行。”
他用力扯著韁繩,一步步向外走去。過了好半天,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