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正路,改繞難遠山徑,必是前途盜黨派人打了招呼,中途阻截,令其改道,以便行事。看這情景,發難之處必不在遠。一路留神,泥中人和凌風師徒、顏氏諸人一個未遇。事變頃刻,須要速回報警才是。重又看了看形勢,估量埋伏當在前面山坡下危崖附近。連忙跳下峰去,策馬往回飛馳。
走不多遠,忽聽鸞鈴湯湯,側對面跑下三騎快馬,馬背上坐著三個梢長大漢,一色短衣緊襖,快靴綁腿,身佩兵刃暗器,人強馬壯,其疾如風,因從山角拐來,先聞蹄聲,晃眼即至。周平因顏家五人也是騎馬,先不知是敵是友,剛把馬一偏,才得看清,來人已然擦身馳過,料是盜黨,方自驚異。不料未騎馬過時,竟自若有意若無意地罵聲“渾蛋”,朝後揮手一鞭打來。周平手中原握得有暗器,見他如此無禮,又聽出北方罵人口語,不由大怒。來人馬快不便追去,氣頭上未暇深思,揚手就是一袖箭。箭才脫手,飛出不過丈許,忽聽一聲微響,箭頭一歪,竟往斜裡飛去,墜落土裡。就這微一怔神之際,那三騎已飛蹄亮掌跑出老遠,塵影中似有回顧之狀。也沒看出那箭中途自落,是何原故,知道厲害,再說也寡不敵眾,只得重又回馳,趕回好幾里路,才迎上眾人。
玉麟等早在意料之中,早有準備。既已探出端倪,只命到時小心,向眾曉諭:“大家聚在一起行走,不要扯長,難於照料。遇事不可驚慌,自有我們上前。”轎伕們因客人厚道,又有鏢師隨行,不但沒有懼色,反倒高興,異口同聲,自告奮勇,願與強盜一拼。玉麟笑道:“按說強盜不傷腳伕,原沒你們的事,不過這夥強盜與尋常不同,決不容留活口。你們如若跟著動手或是出聲吶喊,更是自尋死路。我們如拿不準,也不叫你們等死,到時只聚在一起不要亂跑,免得事後招人麻煩就很好了。”這些抬長路的轎腳伕,多有把子蠻力,那長受鏢行僱用的一批,耳濡目染,多半練過幾天,內中一個名叫阿根的,最是膽大多力,聞言心頗不服,不敢和鏢師父強嘴,當面笑應,背地卻悄囑同伴,把隨帶防備蛇狗的傢伙放在稱手之處,以備應用。玉麟等明明看見,也未理會。因知盜黨志在行刺堯民賓東,坐轎太險,雖有能人暗護,終以謹慎為是,擇一僻靜之處歇腳。命周平登高眺望,請出堯民、良夫、新民和黃、李五人,換了衣冠,改輿為馬,與諸從人對調。那紅貨早有專人捆在身旁,見機行事。容到一切停當,上馬前行。
剛剛拐上正道,行經山坡上面,便見前面塵土飛揚,跑來兩騎快馬,馬蹄踏地聲如擂鼓,晃眼便離坡下不遠。周平見那馬上人,與適才所遇三騎,裝束神情一般無二,剛和玉麟打招呼,叫他留意。來人好似特顯身手,馬到坡前,朝眾人望了一眼,微微一聲獰笑,倏地把轡頭往側一勒。馬跑正急,吃他一勒,雙雙人立起來,馬頭順勢往側一偏,後蹄略微錯落之際,前蹄才一沾地,立時四蹄騰空,往斜刺裡竄去。坡下左側恰有一條溪澗,寬約丈許,對面野地,蔓草雜生,大小山石,棋佈星羅,本來無路。那兩騎馬卻飛一般隔老遠躍過溪去,依舊疾馳,一路閃轉騰越,繞行於山石草樹之間,出沒若電,等眾人走到坡下,已不知去向。
鍾、盧、週三人久跑江湖,知道已入伏境,盜黨這等行徑,一半示威,一半探看對方虛實人數,有無走漏增減。方議論盜黨目中無人,走不半里,忽又聽來路坡那邊蹄聲踏地,勢甚急驟。估量來馬少說也在五騎以上。玉麟心疑盜黨發動,但那行處正當曠野,如有埋伏,必在前面險惡僻靜之處,泥中人等一個未見,又覺不似。忙命眾人暗中戒備,仍裝無事,緩緩前行,一會蹄聲漸近。盧堃回顧來路坡上又飛也似馳下六騎快馬,適才示威兩騎也在其內,俱是北方綠林裝束,各自賣弄身手,揚鞭爭前,潑刺刺撒開坐下四蹄,疾風暴雨一般衝下坡來,由一行人身側疾馳而過。未後一人過時,突把馬一勒,步法放慢了些,眼露兇光,斜視眾人,用鞭梢點指,口裡似說著數目,到了前面,又向鍾、盧二人回看了一眼,哈哈一聲長笑,兩腳一夾,回手一鞭,那馬便似弩箭脫弦,四蹄登地,朝前飛竄,晃眼追上前騎,在急塵飛卷中並馳而去。
盧整與玉麟並馬前行,見盜黨欺人大甚,手舉袖箭,一聲怒叱,正要追上。玉麟見狀,伸手一攔,勸道:“不用忙,今天還怕打不上麼?等見賊頭再說,這時惹他,有何用處?”盧堃遙望人馬去遠,只得忿忿而止。由此往前,風頭越緊。騎馬盜黨,三個一群,兩個一夥,不時前後出沒,往來馳驟。走不多遠,不是飛騎迎面馳來,便是由後趕過,每次都作侮慢輕視之狀。玉麟嚴命鎮靜,不可輕舉妄動,氣得盧堃咒罵不絕。後來盜黨見玉麟神情自